不过,气氛如此紧张,那群土匪们一边与镖客们对峙,却要分出大半的目光去看那名妇人,更有甚者,已经忘了身前的对手,只顾着自己在那里流口水。对于这些人来说,美女好像比生命更为重要。
相比土匪,那群镖客们刚入茶摊之时也是被这妇人的容颜所惊呆,但是片刻之后,立即偏过头,虽然偶尔有人瞥上两眼,却是不敢多看,全神贯注的盯看着自己的对手。
他们如同一支张弓欲发的利箭!
轩逸对于这样的场面也是感觉有些兀然,别过头扫了那些土匪们一眼,面露鄙夷,而后又看向那群镖客,顿时眼色一凛: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镖客!
一路所来,他也是遇见了不少的商队镖客,他们那些人大多散漫,纪律不整,更有一些心歪的镖客们向他打起了心思,哪像这样纪律严明、整齐有素,有美女在旁还目不斜视的?!
身处山匪包围之中的四人神情自若,连这些人看都不看一眼,好似当他们不存在一般,独顾着眼前的茶水。
“那在下冒犯了,多有打搅,”镖客头领向那四人拜道,语气恭维,转而看向铺子中各个站立的山匪,又从怀中取出几个小袋丢在桌上,摊开手一笑便道,“不知数十兄弟,能否瞧上这百两黄金?”
语气不卑不亢,轩逸眉头一皱,听出那话中深藏着一股凌然的杀意!
众山匪这才将目光恋恋不舍从那两女的身上抽了回来,其中一名看上去颇为暴躁的汉子便嚷嚷开了:“我要你们这个金子作甚,你那车队之中黄金比这多了去!”
说罢,身体向前一步,示威般的晃了晃自己的鬼头大刀。
此语一出,镖客头领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一挥手,身后那群镖客们齐身向前踏出一步,武器一抬,做好了攻击姿势,杀伐果断。百人动作如同一人,这般整齐,显然是经过千般磨砺才能做到如此!
轩逸眉毛轻轻一挑,除了那最小的女子外,其他三人也是瞥过目光,面露惊讶。
“诸位兄弟息怒。”山匪中,一名最为魁梧的汉子向前踏出一步,一脚把刚才说话的汉子踹了回去,向镖客头领抱拳拜道。其他人见势一愣,张口欲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
想必,这人便是这群山匪的头目吧。
“张老大,要这百两黄金作甚!”听到自己的头领语气中多为恭敬,山匪之中也有一名汉子忍不住说道,可是话音刚落,那头领张老大骤然从袖间取出一柄小刀,对那山匪怒目而视。
刀芒森然。
那汉子浑身一哆嗦,退进了人群,不敢再说一话,还有愤愤不平之人,也再不敢再多说一句。他们知道,若是再说,定然在性命不保!
白面书生眉毛挑起,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镖客头领,面露赞许:这绝对的优势之下,还能以利相待,先礼后兵,做事张弛有度,非同一般之人。
“那这百两黄金便留给兄弟们吃喝吧。”镖客头领扫过那些山匪们,这才绽放出一丝笑容,向身后众人说道,打了个眼色,顿时百名镖客齐齐收回武器,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迟疑,形同一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到镖客们齐齐退下,而那群土匪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头领的压迫之下,只准备向后门走去,离开茶摊,这时白面书生才轻轻击掌,笑道,“周瘸拐也不是养了一群只管吃喝的废物。”
听到此话,那群土匪齐齐浑身一颤,扭过头来,手中武器纷纷抽起,一拥而上,将那四人围在其中。
周瘸拐只怕是这群山匪的头领吧。坐在远处的轩逸听到白面书生说道,也不做细想,抹了抹嘴巴,有些意犹未尽,不由抬起手晃了晃茶瓯,却发现里面空荡荡,脸上闪过失望。
殊不知,周瘸拐真名叫做周铨,正是魔道修罗地煞堂堂主!因为数十年前与沧海高手一战中左腿被废,留下了残疾,故而有此外号。此人心狠手辣,手段非常,又而贪财如命,死在其手中道者、贵胄无数,乃被中州仙道者咬牙切齿所恨。
“慢!”就在一名土匪拔刀欲砍之际,张老大挥手拦下,大步走到那四人身前,脸色阴沉,背对轩逸,恼怒而道,“你怎知我旗官外号?”
“怎何不知。”白面书生款款说道,丝毫没有在乎这几十名凶恶的土匪,只是将目光瞥过一眼那坐在角落中的轩逸,看到轩逸脸上并无半分的惊讶,眉头微微一皱,向身边的那名壮汉打了个眼色,又道,“周瘸拐乃是修罗门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又嗜好贪财,纠集山匪占据山头,打家劫舍,臭名远播,稍有打听之人,便可知晓。”
说完,原本放在茶瓯上的右手三指轻轻抬起,依次放下,再次抬起,轻轻放下,如此循环三次,一次比一次更为缓慢。看似好像是无心之举,但似乎有着一些规律。
听到此话,轩逸捏放在手中的茶瓯狠狠一震,差点被他给捏碎,斗笠下眼眸中闪过一丝恼火:魔道之人,竟然横行如斯?!
那走出茶铺的那镖客头领身体也是不易察觉的抖了一抖,微微侧过身,但随即大步走了出去,招呼着其他的镖客们又是赶路,好似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哦。”那张老大一听,注意到白面书生手上的动作,眼眸骤然一缩,面色顿时古怪起来,但很快恢复如常,点点头明了,连桌上的黄金也不去要,转过身一挥手便带着那群土匪手下一拥而去。
那群土匪们面露不甘,恋恋不舍的望着桌上的黄金和两名女人,更有甚者朝着张老大使着眼色,可是招来了张老大的阴沉目光,只得放弃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目送那群土匪们离开,这时,白面书生身旁的魁梧大汉才站起身来,阔步走到轩逸的身前坐下,一挥衣袍,便从隔壁的桌子上隔空探出一盏茶瓯,放在身前,朝着轩逸推了过去,豪爽的一笑,抱拳便道:“道友此来匆匆,想必从远方而来。人海之中相遇便是缘分,鄙人以茶代酒,敬道友一杯!”
说罢,白面书生将他的茶盏推了过来,接住仰头一饮而尽。
轩逸愣了一下,微微抬头,尔后也是抱拳回礼,将茶瓯抬起,给自己的茶盏倒满,微微抬头饮尽,放下了茶盏。
看到轩逸只是微微抬头,斗笠下只露出了面庞一角,白面书生剑眉微微皱起,身边的那风华妇人连忙打了个眼色,却被制止。
他起身离桌,端着茶盏,朝着轩逸走了过去,坐在轩逸的身前,举起茶盏,缓缓而道:“在下冒昧,邀饮道友一杯。”
轩逸面色错愕,他怎么也不知为何两人如此热情,竞邀喝茶,可是人家盛情之下,拒绝起来多是不好意思,只得再次举起茶盏,一口饮尽。
“冒昧问上一句,道友是否从北方而来?”白面书生饮尽茶水,将茶盏放在桌上,轻轻一扣,问道。
轩逸点点头,因不知几人的身份,不好细说。
“哦。”白面书生额首,沉吟片刻再次说道:“我们一行四人正欲北投长阳郡,但一路所来,路闻河洛郡的寂灵四鬼被杀,有人升入大乘,当真是有此事?”
轩逸听罢,迟疑了片刻,面上犹豫了一番之后才道:“真有此事。”
听闻只是少年口音,白衣书生轻轻一抚纸扇,面笑如花,再道:“寂灵四鬼身死,寂灵一干魔众定然报仇雪恨,魔道肆虐,掀起腥风血雨,北方大地,再无宁静。我等四人虽是摄天的修为,也以剿灭魔道为己任,但从来都是行走南方诸郡,不清北方事务。我等欲投名门之下,可是不知哪些名门作风正为,可报我等一展拳脚,还望小友指条明路。”
说罢,其他三人都是站起,走到轩逸的身前,一齐拜道:“还望小友指条明路。”
轩逸愕然一愣,扫眼看过几人,都是一脸真诚之色,只想他们是投身除魔的正道人士,心中猜忌顿减,心中好感剧增,犹豫了一番,思考究竟哪门哪派作风正为,就在他刚刚准备开口之际,白面书生笑道:“不知沧海如何?”
“砰!”听到白面书生报出沧海之名,轩逸不由想起欲置自己和大师叔半夏于死地的钟离书,,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冷哼一声,道:“沧海有何之好!”
听见只是少年口音,白面书生心里安定了一些,“哦?”他表情疑惑,看上去颇为惊诧。
这当真被轩逸充满怒火的动作所意外了,中州各大门派之中,若是说起口碑,沧海第一。权宗嚣张跋扈,雍下有着与权宗不差的实力,门下弟子也多蛮横,口碑自然不好。沧海虽说实力不复从前,但依旧保持大派风范,门下弟子礼虚谦让,每每魔道之事,总是挺身而出,风范被万人传颂,不料今日竟然有人说起沧海的不好来。
“道友……”白面书生再欲开口说道,茶摊之外霍然传来一阵破霄刺空的长剑呼啸之声打断了他所问,不消片刻,一道白色身影落在了茶摊之外。
衣裳褴破,到处都是锐物划开的窟窿,伤痕累累,整身白袍都被染了小半,就像是布条挂在身上的。扎束头发的发簪不知丢到了何处,蓬松的长发批盖下来,狼狈不堪,定然是即过一场恶战。而那副让人不敢恭维的脸庞正是轩逸所见过的!
这不是在河洛城宗门外身藏鉴妖令的酬盛么!怎落得如此狼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