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鄄傛!”“大师兄!”见鄄傛突然摔破玉瓶,挥动长剑便要杀了赤倚,轩逸、昆吾南不由一愣,不明白何故,连忙伸手阻拦,可是只是因那发愣之时,错过了拦阻时机,只看到疾若流星的长剑杀向赤倚,大有将赤倚一剑击杀的架势!
“尔子!”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使得赤倚也不由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是怒了,一挥宽大的衣袍,血红的真元从袍子间冲出,登时腥臭难闻,转瞬变成一头张牙舞爪的莫名凶兽,扑上那袭来长剑,血盆大口轻轻一扯,便将蓝色流光从中间齐齐咬断。
这莫名凶兽咬断长剑看都不看,又张牙舞爪的扑向鄄傛,昆吾南、轩逸心中大惊,连忙调汇真元。只见昆吾南背后长剑霍然出鞘,随后手印捏起,那长剑在空中画出一行蓝色八卦,已凝成实质,挡在鄄傛身前。蓝色八卦泛起阵阵蓝芒,扑鼻清香之气,散发出来。
“嘭!”一声闷响,那头莫名凶兽转眼便到昆吾南所布置下的蓝色八卦前,见到有物阻挡自己道路,不禁大怒,咆哮低吼声连连,扬起五爪毕露的前肢,狠狠拍下!登时八卦被利爪拍碎,蓝色真元四散迸出,激荡蛇舞,化作虚无,长剑铿锵掉落在地。而那莫名血红凶兽身形一晃,身上光彩也是减了一分。
凶兽在空中顿了片刻,摇晃了一下硕大而狰狞可怖的头颅,又是扬起手爪,朝着鄄傛拍去!
“化天刀!”正在此刻,轩逸低声喝道,双手中蓝黑两色光芒大起,充斥衣袍。他双手合什。便是一道丈许长刀从手掌中幻现,清雅气息和暴虐之气交融夹杂,说不出的怪异,以雷霆之势直朝扑来凶兽狠狠斩下!
见到这妖冶黑色之火和清雅真元相互交融却不排斥,老者身躯一震,面上惊诧,眉头不禁紧锁,思考片刻,眉头渐渐舒展而开,恢复那淡然表情,这表情掩饰极好,别人只当他是为了这少年这般神通惊讶。可目光若隐若离的依旧盯在轩逸身上,暗藏疑惑,似乎想看透轩逸身上所有秘密。
黑袍男子登时大骇:沧海何时出现了如此年纪少年便是破赢修为的?随即看透轩逸这幻化的长刀内真元平平,心中巨石放了下来,虽然尚有疑惑,但是惊喜更甚。
“轰!”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为之一颤,长刀斩在巨兽身上,爆发出一股极为妖冶的黑红光辉,长刀转眼不见,而那凶兽身躯剧烈晃动,摇摇欲坠,可是尚有体形,又是扬起手爪,狠狠的拍在鄄傛的胸膛之上!
赤倚这魔头乃是纵世五道的修为,远不是轩逸、昆吾南两人所能够抵挡的!若不是赤倚并未使出全力,不然这三人恐怕今日就要横死在这魔窟中!
“噗!”鄄傛吐血倒飞几丈之远,身形倒地划过一条丈许痕迹。头扎在那一刻忽然松开,黑色的头发像瀑布一般宣泄下来,将他的整个英俊的面庞遮掩。
“噗!”鄄傛一脸的恨意,挣扎着欲站起身,可是一口鲜血喷出,支撑身体的右手无力的弯了下去,连带着身体再次倒下。
“鄄傛!”“大师兄!”昆吾南狠狠瞪了坐在石椅上的赤倚一眼,目光阴沉可怕,和轩逸惊呼一声,纵身飞到鄄傛的身前,要将他扶起。可是鄄傛面色恨意四溅,紧紧咬着牙关,强忍体内重伤,将昆吾南和轩逸一把推开。
四周魔道见鄄傛竟要袭杀宗主,脸色都是大骇,纷纷破口叫骂,抄起武器一拥而上,将轩逸三人围拢在其中,刀锋毕指,冷光森然,恐怕三人有何异动,他们就会毫不迟疑砍下刀去。
激怒之后,赤倚也是慢慢冷静下来,暗骂自己失策,若不是昆吾南和那少年拼力阻挡,一怒之下杀了鄄傛,恐怕日后事情变得十分棘手。衣袍挥起,将那凶兽化成流光收回袖间,向那群围拢的魔道众弟子挥手低喝:“退下!”
魔道弟子虽然心中愤愤难平,但在宗主的命令之下,都是齐声应道:“诺!”这才冷冷瞪了三人一眼,纷纷离开回到自己原来所站立之地。
难色黑袍男子也是没有料到这般变故,微微错愕,可是见到鄄傛重伤,古怪而笑,极是阴森,就像是毒蛇一般。可是这笑容被那老者看在眼中,老者不由冷冷一笑。
“骗子!骗子!”鄄傛身体瘫倒在地上,低声恨意说道,咬牙切齿。
昆吾南和轩逸对视一眼,满是骇然不信,都从对方的眼眸中扑捉到相同的内容:难道,这忘情水竟是假的?
“你为何要用假的忘情水欺骗我等?”轩逸登时大怒,转过身来,冲着赤倚大声喊道,“这般下作,难道不怕别人耻笑么?!”
“假的?”赤倚听言,不由错然,大为光火,连忙矢口否认:“这忘情水是我少时随伴闯进昆仑,冒死杀了凶兽当扈才取来的,为了这破水,死了我四名师兄弟!我有需要骗你么!”
轩逸开口再欲反驳,可是身后昆吾南将他拉回,手按轩逸肩头,用共音法说道:“赤倚魔头虽然为人自傲自负,可是并不是无信之人,这忘情水是真的。”
轩逸不禁问道:“那大师兄又是为何?”昆吾南摇头苦笑,也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忘情水,天下间哪有什么忘情水?所谓忘情,都是心中的魔障罢了。可惜鄄傛这小子,今天大劫,自是无法渡过了。”老者瞥过目光,看着倒地仍旧想挣扎起身的鄄傛,心中叹息道。
“骗子,都是骗子!”再次挣扎起身无果后,鄄傛放弃了挣扎,充斥着熊熊怒火的眼眸看着立在一边摇头苦笑的昆吾南,斯歇底里的大吼着,“都是骗子!尘世中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可以为了她放弃这一身的修为,来换取与她的白头偕老,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容许!难道,我为仙道,她为魔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么?!”
字字掷地,句句泣血,近乎疯狂的吼着,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瞪望着昆吾南,像是一种控诉。在这眼神之下,昆吾南低低长叹一声,竟是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忘情水都不能驱除他情劫,还有何话再说?
轩逸心中苦痛,他自然能够明白那中刻骨铭心的痛楚,沉默不言。
“可是,正邪不两立在你们面前不觉得好笑么?”他把目光转到赤倚的身上,冷冷的笑了,笑的绝望,笑的悲寂,笑的癫狂,“一名自诩高风亮节、诛杀魔道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沧海堂主,一名本身邪恶、视仙道为生死仇敌的血宗宗主,竟然联合起来骗我这小小一道人,魔道、仙道,生死夙敌竟然站在了同一面,今日如此,难道不能说你们以前就有过合作么?!”
“鄄傛你这小子,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闻言,昆吾南也是怒火熊烧,不料想鄄傛这小子竟以为自己联手赤倚一起骗了他!
“找死!”赤倚闻言大怒,再次一挥衣袖,血红的真元迸发出来,直接将鄄傛打出了十几米远,撞上了大厅中央处的祭台。
那老者闻言凛然,鄄傛这小子还知道什么?这番话说出口,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黑袍之人侧头看向赤倚,转而又看向昆吾南,面色愈发古怪,心中更是大震,本想击杀昆吾南一行三人的心思,也是化作背后森森冷汗消失全无。
轩逸更是被这话震撼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大师兄竟然说出这般惊悚骇人的话来!
鲜血再次喷出,背后的肋骨也是断裂了几根,可是鄄傛满不在乎,依然吼着,质问着两人:“三千年前胄栾祖师爷不是和魔道血灵魔主一同诛杀了十万鬼蜮凶灵,联手封闭了鬼蜮入口么?!”
此话如同晴天惊雷,震撼所有人众!话一出口,赤倚和昆吾南两人脸色陡然大变,那老者凛然之色更甚一分,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鄄傛,一脸的不可置信!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鄄傛艰难的举起手,将嘴角的鲜血轻轻抹去,再次吼着:“这些年来,东奴的龙泉宫不敢猖獗,原因也不正是魔道协同仙道一齐打压的么?!”
昆吾南和赤倚的脸色又是变幻,相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捕捉到了相同的内容,朝着倒地的鄄傛齐齐喝道:“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哈哈哈!”听到两人说出同样的话语,鄄傛笑了,笑的肆无忌惮,也笑的更加的癫狂,“你们心虚了,你们心虚了!”
说道这里,话锋陡然一转:“可你们为何还反对我和紫苑在一起!难道为了道,为了义,抑或为了三千年来那虚伪的岸然?!”
悲戚,愤慨,绝望,狂野,声音在这魔窟中久久回荡,将所有的声音都化作寂静。
两团压抑了许久的泪水晶莹落下,好似今生今世所有的一切,都融了这两团珍珠般的泪水之中。
说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纵身一跃,朝着祭台之中的滚滚血池投下。
赤倚没有看到,昆吾南没有看到,轩逸没有看到,这洞中的一干魔道也没有看到,在投身的那一刹,鄄傛披头散发遮掩下的那一双本来漆黑的眸子中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淡淡血光。昆吾南想去拦下,赤倚也想去拦下投身而入的鄄傛,可是,为时已晚,只能看到一团炫目凄美的血红在血池中嫣然绽放。
“岳水边,长亭畔,一厢情愫相与伴;吾与卿,羡比翼,两人轮回来生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