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自诩和四皇子算是同病相怜了,虽然看不上他玻璃心的忧郁性情,但心里多少还是同情的。
何况,惠仁帝一国之君,自然是金口玉言。
若真让人发现泰王殿下私带四皇子进宫,恐怕德妃陈氏娘家九族灭门祭天的事情,也就毫无转圜之地了。
该死的钦天监,不是观察天象以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嘛,怎么像是一机构神神叨叨的老骗子。
莫莫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好一会,才抬头瞄了九公主一眼,看着她神定气闲地等着自己解释,反而深吸一口气,紧抿着嘴唇,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九公主气得大掌一挥,一股劲风袭面而来!
莫莫潜意识的要躲,但看见她铁青的脸色后,反而一动不动的硬生生挺下了那一计掌风,胸口更是猛然一窒,身子一个趔趄,喷出一口鲜血,呈一条及其夸张的抛物线,溅射了好远,差点染到九公主的衣服上。
“不、不好意思,没忍住。”莫莫捂着嘴,脸色苍白的道着歉。
“莫莫,你行!”九公主看着她宁愿受死也闭嘴隐瞒的倔强样子,欲言又止,最终气得拂袖离去。
跪在地上的白鹭自然起身跟了上去,只是在临走时,特意扫她一眼,那眼中毫不掩饰着,一股相当恨铁不成钢的怨念。
莫莫被看得浑身一个寒颤。
等人都走远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倚着断裂成两半的书案, 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卧槽,第一反应居然是血浆。”
许是她之前的演戏经历,习惯使然,一口血喷得艺术化了一些,但那是真喷血啊,现在胸口还疼得紧,没喷到九公主衣服上,真是可惜,呜呜……
莫莫半死不活地回到运福苑,在芍儿气鼓鼓的服侍下,吃了几口粥后,就趴在床上养伤了。
连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脑子里也在琢磨如何消减九公主的怒意。毕竟作为一个上下级关系极为森严的时代,她当众隐瞒实情,可是犯了不忠的大戒。
第二日,莫莫起了个大早去九公主休息的碧落阁负荆请罪,却得知九公主一早去了清风阁。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去找管家领了几个侍卫一起去清风阁。
清风阁外,在她的示意下,摆放着一张长凳。
长凳两侧站着曾经仗责她的两个熟脸侍卫,手握一条掌心宽厚的长板子,正面无表情地听着她鬼哭狼嚎的悔过。
“小祖宗,属下知道错了,不该色胆包天,竟起了歹念,想要染指二爷那般尊贵的人。”莫莫扯着嗓子冲清风阁吼着,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公主府的下人恨不得塞住自己耳朵,这般不要脸面的皇室丑闻,她是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肆无忌惮地讲出来的!
“小祖宗,属下自领三十大板抵过,望您消消气!”说完,她就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样子,视死如归地趴在长凳上,望着左右两个冷脸侍卫,大声吼道,“两位大哥,开始吧,不用手下留情,莫莫我自甘受罚。老规矩,还是三十板,若我昏过去,麻烦就让我在这长凳上多睡一会。”
莫莫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揉成团,塞进自己嘴里,打了个响指。
两位侍卫倒也没客气,一左一右默契开弓,熟悉的屁股炸裂感再次袭来,简直是碾压般的疼痛,幸亏没有痔疮……
九公主站在清风阁的顶层阁楼里,从全景设计的眺望台俯视,看着那一声不吭的受罚女子,似有不解地问道:“这家伙,莫不是以为家法伺候就只有仗责而已?”
“这招苦肉戏虽然简单一些,好在三十板下去,她短期内怕是进了不宫了。”白鹭端站在九公主身后,对莫莫这人的性情,再一次产生疑惑。
“有神医谷的传人吧,她睡一晚估计就会活蹦乱跳。”九公主无奈摇摇头,回到软塌上,纤长的手指戏玩着香炉上袅袅升起的几缕香雾,似自言自语般缓缓道,“老二竟然能瞒天过海带老四入宫见德妃,手段倒是不小,看来这些年来,他可没像表面那般荒淫度日。”
“也就是舟王殿下太蠢了些,才留给其他皇子韬光养晦的机会。”白鹭毫不掩饰对大皇子的轻视。
“你又怎知不是大智若愚?”九公主功力高深莫测,感官较常人更加敏锐,清风阁外节奏有力的仗责声,她听了个全,估摸着莫莫板子快要挨完后,起身,下楼。
只是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看向紧随身后的白鹭,问道,“老八可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白鹭脸色一惊,果断回答,“太子爷待主子,自然是一颗赤诚之心。”
“也是。”九公主嘴角一抹轻笑,“若不然,本宫岂不是太亏了。”
白鹭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几乎屏住呼吸,像个隐形人一般跟在九公主身后,就怕她再问自己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这日子,真是焦灼。
九公主走出清风阁,看着趴在长凳上的莫莫一阵长吁短叹自哼哼的悲催模样,心里莫名解气了不少,只还是语气冷硬地问道:“如狼似虎的深闺嬷嬷,可还喜欢偷香窃玉的勾当?”
莫莫抬着一个汗淋淋的小脸,两眼无比虔诚地承诺:“属下从今以后,定当洗心革面,洁身自好,别说是男人,就是一只公苍蝇,属下也不会多瞄一眼。“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这九公主的神情,见其没有了之前书房中的戾气后,不禁趁机聊表忠心,说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大义决定:“小祖宗,属下今日在此发誓,三年内不成婚,五年内不生子。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出现嫌隙。”
“你还真以为自己嫁的出去?”九公主轻哼一声,敲了莫莫一爆栗子后,懒得再正眼瞧她一眼,就长腿一迈,潇洒地走了个没影。
莫莫的嘴角抽了抽……她的人生规划,真的是要在三十岁之前交到男朋友的好伐,这乌鸦嘴的boss,嘁。
“你、和你,就你俩,把我抬去迷迭楼。”莫莫指了指两个刚才毫不留情地打她屁股板子的侍卫大哥,还恬不知耻地加了一句,“就这样抬着长凳过去,也不用遮拦,越高调越好。”
哟喂,这一顿挨揍,总不是白挨不是。
两个侍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不清楚小嬷嬷予以何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一人抬着长凳的一头,步履平稳地向着公主府外走去。
莫莫瞧着这两人脚下生风的样子,一看就知功力不浅,当下脸皮抽了抽,讨好地嘱咐了一句,“兄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抬头不见还低头见呢。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下次别打那么实诚好吗?”
说完这话,她恨不得抽自己的乌鸦嘴两耳刮子,都什么事啊,感情潜意识里也知道今后的生活少不了被打屁股啊……
九公主府常年紧闭的大门,今日一开,两个大汉,抬着一张长凳走出。
长凳上还趴着一个半死不活、唉声叹气的人。
东街左右都是达官贵人府邸,守门的护卫也是见惯世面的人,一瞧着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就知道是皇城的一条霸王狗,小嬷嬷。
特别是她平日一身深色衣服惯了,今日却穿着鲜艳的白底精绣玫色芍药的花衣裳,说不出的艳俗和刺眼,尤其是那挺翘圆润的屁股,渗出大片斑驳血迹,映着一身艳色芍药花,更是怵目得很。
不少府邸派出小厮,一路跟随着她的长凳担架,想要瞧个究竟。
直到亲眼目睹长凳是抬进了皇城第一官妓坊的迷迭楼后,这才争先恐后地回府报告:九公主府的小嬷嬷被发卖到迷迭楼啦!
不少被小嬷嬷得罪过的世家官宦子弟,在听闻此言后,都蜂拥一般,跑去了迷迭楼看热闹。
而热闹中的主人公,此刻正趴在一张悬挂着粉色纱账的小床上,脑袋枕着被子,手里端着冰粉,一口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绯儿轻轻掀开裙子,小心翼翼地脱下她那鲜血淋漓的绸裤,露出一屁股半凝固的血渍,将原本白净细滑的肌肤染了个彻底。
“你当真以为屁股肉厚,就怎么打都没事吗?”绯儿有些气闷,说不出是心疼还是别的,只是瞧着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越发恼怒,不禁使坏地轻拍了她屁股一下。
疼得莫莫一个龇牙咧嘴,手里的冰粉都差点没端稳当,险些撒一被子,“绯儿,医者父母心!你就不能以己之心度人,把我的屁股当成你的屁股啊!”
“哟,小嬷嬷,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屁股啊,我以为你这般折腾这屁股,是跟它有仇呢。”绯儿嘴里不饶人,手却异常轻缓地替她处理着伤处。
“唉,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嘛,宫廷秘闻,不能说,我只能破皮消灾了。”莫莫心里门儿清,今日自己隐瞒实情是一回事,但自愿请罚又是另外一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