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梦醒了,缘尽了。是不是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在一起?可是,就算在梦里,我们也没有在一起过。
——林皖
新生报道的那一天,林皖跟随着爸爸妈妈换了几次车,终于在看着就一片荒芜的地方,看到了拉着横幅,坐在棚子下面的学哥学姐们。
当时林皖并没在意,后来当她和同学结伴出来遛弯消食,在操场上看到校长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他们介绍学校的优良特色与光荣传统时,自己与同伴那鄙夷与嘲笑的目光,她想起来,那时学哥学姐们的热情,就好像,好不容易把一个傻子忽悠到了这里,一个群山包围,坐落在中央,鸟不拉屎的一个地儿。
其实在后来林皖上班以后,再想起自己的毕业院校的时候,还是由衷的在心里说声:学校很好。虽然当初没少骂它。
进入校园,各种繁杂的琐事:报名、排队、领被、办卡……充斥着林皖的各种感官,新鲜感,好奇感,也在爸爸妈妈在楼下招手离去,林皖凝望着他们的背影时,被陌生感和孤独感所代替。
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
好在待在寝室的时间是有限的,躺在床上,只要睡一觉,明天就开始新的课程了 。
当林皖站在操场上,看着和她同样大小,穿着同样校服,站的同样笔直的同学们时,晚上回去她就哭了,趴在被窝里小声的哭。
寝室里,此起彼伏的哭声、抱怨,通过手机,传到远在故乡的各位家长的耳朵里。林皖记得,床下有个人打电话时说了一句:“军训,太TM苦了!”
第二天一结束,林皖憋着一肚子的委屈,跑到小卖部去打电话,两毛钱一次的电话,林皖多怕妈妈不接。电话一通,林皖忍着,说了一句:“喂,妈,给我送一个手机。”
第三天,林皖是被老师叫走的,在军训的时候。林皖走到寝室的时候,林妈妈在上铺帮她重新铺被,林爸爸在下面蹲着不知道整理着什么。
“诶呦,我说,你床铺怎么能这么铺呢?睡觉多不舒服,我在下面给你铺了个绒毛的小垫,还有个电热毯,等冬天到了你就不冷了。哎?你们的插座在哪?”
“我们这没有插座。”
“那我给你拿来的手机要是没电了,你怎么充电啊?”
“下面有充电室,都放那里充。”
“哦,那你就先这样垫着吧。”
“林皖,”
“啊?爸。”
“你把这个放起来,没事的时候吃。”林爸爸拎着那一包东西说,“你吃的时候也别自己吃,这和你住在一起的,你也分着点。”
“嗯,我知道。”
“那。”林妈妈从包里掏呀掏,拿出精致的黑色小长方形手机和备用电池,“当初学校不是说不让拿手机吗?她们怎么都带了?”
“嗯,都带了。”林皖接过手机 ,仔细的抚摸着,然后发现了什么,“妈,这不是你新买的那个手机吗?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再买一个呗,这个你先用着,样式可能不太适合你,这不还有一个月就十一了,等到时候再给你一个新的。”
林皖摸着手机,她记得离家之前妈妈拿到手机时欣喜的目光,她闷着声说了一 句:“没 有,很好。”
学校的时光是很快的,虽然还会有人因为想家而哭哭啼啼,但是多数都已经适应并结交了新的朋友,成群结队的一起玩耍去食堂。
林皖喜欢睡觉,喜欢看风景。放假那天,林皖就静静地窝在床上,看着她们收拾行李。
这是开学以后的第一次相见,林皖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比如:有一个学弟很像冷嵩,学习的科目里有钢琴,我还学了法律和哲学……
林皖到的时候,正巧赵叔叔和阿姨要出去,打 过招呼之后,她就径直进屋了,炕上的一张 大桌子,他们都在写作业,看见林皖进来之后,赵晗抱怨着作业有多多,冷嵩抬头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旁边的一个女生也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林皖扯了下包,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边上。
“哎,林皖,你怎么坐那么远?往前点,往前点,“赵晗招呼着,起身把离她最近的那块桌子清理了出来,“有什么作业拿出来让我们瞧瞧,看看都有什么。”
林皖看了眼坐在对面,一直都非常文静,只是微笑的女生,不知所措的说:“我、我没有要写的作业,我的作业是舞蹈。”
“啊,不错呀!”林皖看见赵晗将笔夹在耳后,假期时染的头发又换成了别的颜色,“我们的老幺都学舞蹈了,来,展示一下。”
林皖抓过一本书不好意思的挡住自己的脸 ,将手抵在嘴唇上:“我还不怎么会呢。”
“没有关系……”
“你们都有什么作业啊?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赵晗还没有说完,便被林皖截断了。
“你帮我写这个吧。”冷嵩拿过一张纸,一个本。
林皖放下包,认真的看着这张纸:“就抄这个抄一遍就行了吗?”
“嗯,抄在那个本的第二页就行。”
“好。”
林皖翻开本儿,里面的纸张带着它特有的香味等待着。
“我说冷嵩,你挺自然的 ,这林皖刚说完你就把作业给她了,我这还有一大堆呢!”
“你作业自己写去,再说,你旁边不是有高楠吗?”
“我媳妇儿自己还有作业呢。”赵晗嬉笑着说。
林皖惊讶地抬起头,面前是嬉嬉笑笑的赵晗,还有面露羞容的高楠。这是第一次,林皖从赵晗嘴里听到这个词。
眼睛还在直愣愣的看着,冷嵩抬手拂顺她的辫子,胳膊环住她的头部,手自然地搭在她的额头,轻柔地按下她的头:“林皖自己也有作业,还是你无法代替的作业。”
林皖低着头写着,耳边只传来书页翻动和笔尖刺啦作响的声音。
赵晗并没有说什么。
写了好长时间,林皖又帮冷嵩写了一些东西,高楠提议说:写了好长时间,要不我们 出去玩吧。
赵晗说:好哇。
赵晗刚刚起身,冷嵩便按住了他:“算了吧,还是我们出去吧,我们想出去透透气。”
“哦。”赵晗慢慢又坐了下来。
林皖站起来,冷嵩下来穿鞋,他蹲下系鞋带:“哦,忘了说了,”他抬头看着林皖,“林皖,你把包拿着,说不定就不回来了。”他站起来又对赵晗说,“我们两个小时之内应该是不回来了,两个小时之后我回来收拾东西。”他拉着林皖的手,“走吧 。”
“嗯。”林皖背上包,低着头应着。
乡间的道路很宁静,偶尔有几辆拉土车、摩托车,也不足为奇。
林皖回头望着岔路口,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也许是还期待着什么。
“想什么呢?”
“嗯?”林皖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眸,“没什么,没什么。哦,对了,”林皖低下头,翻着包,拿出一个包装很简陋的礼物盒,“这个给你,本来上次就应该给你的,但是,不好意思,没去成,一直拖到了现在,只能现在给你了。”
林皖仰着头,特别郑重的说到:“恭喜你考上重点高中,希望你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如愿!”
“祝福的好敷衍呐,”冷嵩咧着嘴巴笑着说,“礼物是什么啊?”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林皖弯着眼睛说。
“那我打开了。”
“嗯。”
冷嵩小心翼翼地拆着礼物,一步一步打开包装,里面静静的躺着一直钢笔。
“那个,”林皖小声的说,“这个礼物是我赞了好长时间买的,最实惠的。但是!你不能因为它普通就小瞧了它,它能干很多事情呢!”
“比如。”冷嵩笑眯眯的看着她。
“写字。”
“然后呢?”
“写字 ……”林皖回答的明显底气不足。
“好了,我知道了,”冷嵩将盒盖盖上,握在手里,笑着看着她说,“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你太客气了。”林皖更加不好意思了。
“林皖,我想问你个事儿。”冷嵩有些犹犹豫豫。
“什么事儿?”
“你,你交男朋友了吗?”
走在前面的林皖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冷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说什么?”林皖再次确认。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我怕你刚去不适应……”冷嵩感觉自己越说越乱,似乎还不如不说。
“那个,我没有,”林皖小声的说,“那里太陌生了,我还不太习惯,而且学幼师的男生很少,我也不是很优秀,虽然分校的各个专业都慢慢过来了,但是没有我喜欢的,而且学校还特别严……”林皖感觉自己越说声音越小。
“这就对了!”突然,冷嵩很大声的打断她说话,“你现在是以学业为主,一定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自己,你在学校的这三年一定不能交男朋友,如果实在要交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鉴别这个男生如何,你要记住,男生,没有一个好的。”
“嗯。”林皖点着头,把最后一句,学校有个人长得很像你这句话憋了回去,然后小声的问着,“那你呢?”
“我?!”冷嵩感觉咬了自己的舌头,“我当然和他们不一样。我的话,你就可以放心。”
“嗯。”林皖笑的很开心 ,蹦蹦哒哒地向前走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那个,把这个给赵晗。”
“礼物啊?”冷嵩接过来闷闷的问,“为什么比我的大而且还重?”
“因为里面就是一个本啊~”林皖笑着回答。
“啊,是这样啊,那就先放你包里吧,我们还得溜达很长时间呢!拿着太沉了,然后你把包给我,还能省点力。”
冷嵩背过包,他们嬉嬉笑笑地向前走着。
冷嵩,你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当初一般呢?要是早知道会怎么样,我才不要听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