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殷的惊讶不似作伪,只因脸上满是血迹,才让他的表情变得不那么真切。
他懵了一瞬,但随即醒悟过来!
他确实出卖了齐云翊,但那血书上的内容根本就不是齐云翊受伤的真正原因!
现在峦殿首座已经知道了原委,如果看到血书上的内容,反而会否定他在此事中的作用。
而玄宁宗之所以要针对他,也不是因为齐云翊,而是为了珞宇!
显然,他没有透露珞宇的真实修为算是罪状一件,而当这点恰恰成为了封宣晔重伤的根本原因时,这罪,就变得不可饶恕了。
总而言之,玄宁宗就是要他为他与珞宇的“合谋”付出代价!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做!”看到了一线生机,夏殷连忙疯狂地抓住。
“没有?”峦殿首座的怒火从牙缝中憋出,“若不是你出卖了齐云翊,玄宁宗怎么会给你送来麒麟精血?这难道不是你和他们勾结的报酬?”
夏殷现在的状况很差,被峦殿首座暴怒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更怕自己解释不清而导致的后果,于是他声嘶力竭道:“没有!我真的没有!如果我与外人串通,怎么敢让他们把报酬送到您那?”
“哼!到了此时还在嘴硬!这当然不是送给我的,多亏袁启明发现了一名形迹可疑之人,在你的住所附近鬼鬼祟祟。将他拿下之后,才搜出了这样东西!而且那人已经招了,就是专门给你送报酬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殷头脑一片混乱,急得一身冷汗。
“把他交与费长老,按律处置吧。”峦殿首座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疲惫。
费长老正是峦殿专门执行刑律的长老,交给他,夏殷就完了。
出卖同门的罪状一旦坐实,可是要废除修为赶出山门的!就凭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恐怕根本撑不下刑罚,就要直接一命呜呼了!
夏殷感到有人接近,肯定是要将他拉走的!他现在命悬一线,要不立刻洗刷清白,要么只能任人宰割!
袁启明在收拾夏殷这件事上,有着他人难及的热情,闻言立刻拖起了夏殷就朝大门走去!
生死一线之际,夏殷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飞速转动着思绪。
就在他快要被拖出门槛时,一道灵光终于划过,“师父!我冤枉!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齐云翊是如何受的伤,如何能够出卖他啊!”
袁启明的脚步一顿,但转瞬就被更加强烈的怒气覆盖!他不仅认定了夏殷必是真凶,平日里的不和以及现在拒不认罪的态度,都让他火冒三丈!
所以,他只是微微一顿,就继续拖着夏殷出了殿门,根本不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
然而殿中传来了峦殿首座的声音,“什么?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殷心中一松,奋力喊道:“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我洗刷不清罪名,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啊!”
见袁启明仍然没有回来的意思,龚戎不得不跑出大殿,将夏殷从他手中夺过,重新拽入了大殿之中。
夏殷得到机会,一刻也不敢耽误,“我不知道齐师兄是怎么受伤的,但我想,他若真有什么弱点,也必定是件极其隐秘之事,知道的人很少。
“师父,就算是我把消息卖给玄宁宗,我也总要有途径得知此事才行啊!那您想想,我又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呢?”
峦殿首座愣住了,因为他确实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件事。
自从见到了那水麒麟精血,他的思路就被玄宁宗带偏,只觉得玄宁宗给夏殷酬劳,就一定是夏殷出卖了齐云翊。而夏殷在峦殿的地位仅次于齐云翊,确实是最有可能接触到机密的人。
但是,即使最有可能,也必须有一条具体的途径,而得知这件事的具体途径……
夏殷此话一出,龚戎也是面色急变!
他们和峦殿首座类似,都因为齐云翊遭人陷害一事而在气头上,正火急火燎地寻找泄密之人。
可就在这时,恰好有人送来了证据,就如雪中送炭一般。其实不是对方的证据无懈可击,而是他们自愿去相信,这就是答案。
但实际上,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峦殿首座开始不停踱步,口中念念有词,“齐云翊破境之时,那味药是我亲自找来的,中间经手的人很少,只有为他配药的生荣谷首座和库房里帮我取药的人知道。
“哦不,有可能接触到库房存档的人也都有嫌疑!即使你要知道此事,也必须从这其中的某人口中听说……”
夏殷来不及为找到破绽而庆幸,忙问:“什么药?药怎么了?”
峦殿首座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隐瞒,因为此时殿中的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
“齐云翊破境时用到了一味药,这药没有问题,只是在遇到玉舍树蟾的皮汁时,会形成一种消融灵力的剧毒。
“那廖凡会使毒,他将玉舍树蟾的皮汁炼入了自己的灵力之中,在和齐云翊接触的时候渡入了他的体内。
“而比赛的时候,齐云翊体内还有尚未完全吸收的药力,和玉舍树蟾的皮汁发生反应,就被消融了所有灵力。
“更可恨的是,玉舍树蟾的皮汁本身无毒,甚至还是一种药材,所以我们才无法指证廖凡用毒……”
夏殷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惨笑道:“师父,您好糊涂呀!齐云翊受到陷害,您为他急成这样?那我呢?就因为玄宁宗的挑拨,您就要废了我吗?”
峦殿首座登时一顿,终于明白了夏殷的话中之意。
他总共就只有两名弟子练成了九转,齐云翊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之前,完全就是废人一个,半丝灵力也练不出来。
现在倒好,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着了玄宁宗的道,居然将夏殷也给废了。是的,修炼的关键时刻受到打扰,他现在已经伤到了根基。
修行的根基受到伤害,没有特殊的药材和治疗是不行的。即使有药,修复受损的根基也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
峦殿首座醒悟过来之后,愤怒和懊悔填满了心间。
挥手射出一道灵力,为夏殷平复了伤痛,他就好像老了十岁一样,靠坐在大殿正中的座位上,看起来疲累极了,“先把他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