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不无戏谑的笑道:“啊,子义今天是不是又遇上他的老相好,然后被人给甩了?不然怎么这么大怨气,嘟嘟囔囔的,倒像个深闺怨妇。”
“不是这么回事……”太史慈是个急性子,虽然知道皇上是在开他的玩笑,但真正让他烦躁的,是目前的战局。
这种拖拖拉拉的打法,既让他不爽,对整体局势也没有助益,偏偏皇上还乐此不疲,让他实在想不通。
李翊对太史慈说道:“这事情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幼度已经率军挺进吴郡,咱们在这里,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给幼度创造奇袭孙权的机会而已。只要拿下孙权,这天目山中的敌军,自然就不战而下了。”
说到谢玄,太史慈的另一个怨念又被勾起来了,他满是不高兴的说道:“皇上,突袭孙权的任务,您就不应该交给幼度兄,他的兵法韬略,都胜俺一筹,但打突袭战,还是俺太史慈最拿手。要是俺去,根本用不着配合,一场夜袭,就足以解决孙权那个酒囊饭袋了,何必搞得那么麻烦,以至于迟迟没有消息呢?”
“夜袭的风险太大了。”李翊嘿然一笑,说道,“夜战难以控制,东吴军也不是乌合之众,万一突袭不下,让孙权有了准备可就糟糕了。说起来,要不是他自陷绝地,想拿下他那三万大军,以及被他挟裹的几十万百姓,还真挺费事的。另外……”
太史慈行事虽莽撞,但却不是不分场合的人,李翊知道这员爱将着急,纯粹是出于对战局的担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太落后了,想指挥数百里外的兵马作战,不是一般的难,分进合击什么的,就更不靠谱了。
大范围的配合作战,很大程度上都得依靠部将自行判断,他这个主帅能做到,也只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拟定好整体战略而已,剩下的,只能看部将们的发挥了。
突袭富春之战,如果以太史慈或者是张为主将,发动的时间可能会更早一些。
夏侯渊年纪最大,谢玄行事最谨慎,以这二将为主,即便是突袭,也会在相对稳妥的时机上发动。
对遥控指挥什么的,李翊本也没多大兴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在现场,就凭空臆断的加以指挥,是愚蠢的一件事,尤其对象还是谢玄这样的绝世名将。李翊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一仗的关键不仅仅是打败孙权,而且还要达成一些其他的目标。
所以,最好的执行者,不是太史慈、张这些擅长猛打猛冲的,而是谢玄这样善于控制节奏,把握尺度的。
实际上,就在太史慈和张例行出阵的时候,谢玄出发前派出的信使已经抵达了天目山。现在,富春的那场战斗应该已经尘埃落定,只等进一步的消息传过来了。
胜利是一定的,问题是另外的几个目标有没有达成。
“报……”
李翊正措词解释间,东南面忽现一缕烟尘,凝神看时,正是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李翊心中一动,知道八成是富春之战的消息来了。
来骑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近前,早有亲卫迎上,验过身份,知道是自己人,便引着信使到了李翊面前。
“启禀皇上,属下从富春来,带来了谢、夏侯、郝三位将军联名的亲笔信!”
“嗯。”李翊点点头,接过信,展开来看。
一听富春,太史慈也知道是什么事了,他不敢凑到李翊身边去看信,也不耐烦等李翊看完解释,直接向那信使问道:“仗打赢了?战果如何?”
“太史将军,我军大胜!”太史慈性格豪爽,很容易和士卒打成一片,这信使当然认得他,带来的消息更是没什么可避讳的,见皇上没表示,他自然压不住心中的狂喜。
“三万东吴大军,除去死伤的数千人之外,只有不到一千人跟着孙权乘船跑了,剩下的都被夏侯将军的伏兵给堵住了,尽数缴了械!”
“另外,孙权挟裹的数十万百姓,也全部被截住,孙权一个都没带走。”
出兵两万,俘虏了两万多人,这战绩不可谓不辉煌。更大的成功却是那数十万被孙权挟裹的百姓,这可是皇上最大的愿望,现在如愿以偿,孙权一个都没有带走,简直是完美的实现了皇上的心愿,也难怪这信使这么兴奋了。
“俘虏了这么多?”李翊的计划,张事先也都知道些,此刻却也是被唬了一跳。
按照李翊的计划,此役进入吴郡的第十军团所部倾巢而出,夏侯渊率领少数精锐夜袭骚扰,谢玄率领第十军团主力强攻,在河湾以西,再埋伏一部分兵马伏击,尽量削弱东吴军的实力。
依照信使的说法,此战尽了全功,几乎将东吴军一网打尽了。
“张将军,你不知道当时那光景,东吴军被骚扰得整夜都没睡好,被谢将军击溃后,跑的那叫一个快……”信使是谢玄的亲卫,主将立下大功,他本就很高兴,一提这个,他越发的得意了,眉飞色舞的说道,“谢将军追的很有技巧,开始很急,慢慢放缓,最后突然停下来,那些溃兵本来就累的不行,见脱离危险,当时就跑不动了,于是就东倒西歪的做下了,然后,咱们的伏兵就从四面八方围上去了,他们站都站不起来了,不降又能如何?”
“原来如此。”张明白了,这就跟当日李翊在泉州击溃黄巾军以及在洛阳击破西凉军是一个道理,狂奔过后,一旦停下休息,那一时半会儿就别想再站起来了,不然当初黄巾军和西凉军怎么会以为自己中了毒呢?
太史慈却是很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幼度兄也是百密一疏,怎么就让孙权给跑了呢?他装模作样的要渡河,肯定有船啊!咱们大唐又不是没有水军,提前做点布置,不就把他给堵住了?全歼敌军固然不错,但被孙权跑了,这也是……唉,功亏一篑啊!”
李翊从军报上一抬头,笑道:“此事须怪不得幼度,是我特意强调,要让他放孙权逃走的。”
“啊?”太史慈愣了,那信使也懵了。
打仗这种事,讲究擒贼先擒王,消灭敌人多少兵马,占了多少地盘,都不能算是彻底赢了,只要敌人还在,就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所以,只有擒杀了敌人的首脑,才算是赢的彻底。
富春之战,从各个角度来说,谢玄都是大获全胜了,唯一的缺陷,就是被孙权跑了,偏偏这个缺陷还相当关键。
信使一直努力渲染其他战果,就是怕皇上问起这个,结果,李翊一开口,却来了这么一句。
故意放水?这却是怎么个道理?
看着众人疑惑的样子,李翊笑道:“孙权那小子不可能跑得掉的,如果将他围在陆上,以富春周围的地形,他想逃走很容易。可要是将其逼到水上,谁又逃脱得了我大唐海军的追杀?”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众人都知道,东吴的陆上部队比起大唐来,要弱了太多,可却忘记了,就算是以水军强出名的东吴,比起大唐海军来说,也是要弱了不知道多少。
在陆上,特别是富春周围那种地形,想要围堵一心想跑路的孙权,真的很困难。可要是将其逼到水上,那时候大唐海军再出现,孙权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
王盘洋,大唐海军大将檀道济指挥战船追赶孙权。
江东水军五千人,加上随孙权一起逃走的一千余陆军步卒,乘坐一百多艘大小船只,齐往大洋的东面海上而去。
孙权不住催促周泰和董袭,让船只加速。二人见孙权催促,不得已说道:“陛下,我军士卒已尽力矣。”
孙权咂了咂嘴,心里急啊,可是怎么说?难道翻脸训斥二人吗?
好在几年来,孙权身居上位,修身养气的功夫还不错,说道:“是我性急了。”
一个负责望的士卒立在望台大声说道:“唐军战船追来了。”
董袭闻言,翻身上了望台,见海面上一队战船分波踏浪而来,战船速度要远远高于自家的战船,看起来用不一个时辰,就要追上。
董袭和周泰商量了一番后,分出三十艘战船拦截来敌,余下的战船直奔夷洲。
原来江东战船于底层用水手划桨,唐军战船却是脚踏滚轮,滚轮外侧以木板保护,外边无法看到。脚踏滚轮,使用的是士卒自身的重量,相对比江东战船省力何止一倍,而且船舵灵活,船只行驶起来进退自如,极为方便。
孙权此时也看到了唐军追赶来的战船,不由得脸色大变,唐军的节奏这是不死不休啊。
看着从望台上下来的周泰,孙权说道:“幼平,唐军追来,如何御敌?”
周泰说道:“陛下勿忧,让董将军护卫先行,泰帅战船阻挡来敌。”
周泰说罢,翻身跳下一艘艨艟,来到一艘战船上,升起主将旗帜,以为旗舰,静静等待来敌。
檀道济在旗舰望台上,见江东战船分开,猜度孙权就在前队,后面三十艘战船是为前队争取时间的,便摇动令旗,让副手吕岱迎战,自己则指挥大队战船绕了个弯子,避开周泰率领的船队,追击孙权。
王盘洋海面宽阔,对面不过三十艘战船,大队战船很容易绕了过去。周泰见唐军战船分队,指挥自家战船不要命的围了过来。
檀道济嘴角上挂着冷笑,下令擂鼓,底层士卒听到鼓声,奋力踩动滚轮,唐军战船劈波斩浪,很快就把周泰的队伍扔在身后。
后面吕岱的战船已经来到,率先发动了攻击。拍杆,火箭,巨石一阵猛攻,江东战船顿时相形见绌,三十艘战船,仅仅周泰的旗舰因为在中央,得以幸免,其余的战船烈焰滚滚,不同程度带上了伤。
江东士卒纷纷跳水逃命,唐军放下走舸,在海面上俘获士卒。
吕岱十余艘大船围住了周泰,残破的江东战船想要冲过来保护主将,被外围的唐军战船拦住。
周泰不知孙权情况如何,面对强大如斯的汉军战船,不知道逃不逃得过去?
吕岱面对周泰大声说道:“孙权残暴无义,周泰将军甘愿为此等匹夫卖命,置大义于不顾,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文台和伯符二位将军?”
周泰惨然说道:“吾虽为败军之将,岂能任你污蔑我主?”
说罢,涌身跳来,挥动手中单刀,来杀吕岱。却是被唐军士兵以特制的渔网给擒拿。
江东士卒士气低沉,到此地步,除了投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等待着唐军来收割自己的性命,士卒们相互观望半晌,将兵器抛入水中,坐在甲板上。
前面逃走的孙权,也很快被檀道济追上。
面对拥有绝对速度优势的唐军海军战舰,在这辽阔无际的大海上,孙权的结局正应了李翊之前的话,那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终,孙权所乘坐的战船被唐军海军擒获,孙权本人也被生擒。
随着孙权的被擒,唐军三十万陆军,再加上近十万海军,以席卷之势占据了江东各地。
大唐武德五年八月初一,留守东吴都城的皇太后吴夫人率领城中的吕蒙等将出降,东吴宣布灭亡。
自此,经过长达二十六年的艰苦卓绝的奋战,武德皇帝李翊终于取代了大汉,将陷入分裂的华夏大地重归一统,甚至,还将华夏的土地扩展到了后世的朝鲜半岛、俄罗斯的亚洲地区,以及整个中南半岛等地,大唐的土地面积,由汉朝的五百多万平方公里,扩张到一千六百余万平方公里,面积扩大了足足两倍有余。
当然,要是算是因为没有人口居住,暂时没有纳入大唐管辖范围的北极圈附近的地域,大唐的领地面积将会直逼两千万平方公里,几乎半个亚洲都在大唐的统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