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前。
天琴关。
龙髓枪谢晨在听闻六王爷被杀的消息之后,悲痛欲绝。
一旁的上官东海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你没有打听错吧?六王爷怎么会被杀?”
来人半跪在地,斩钉截铁的说道:“消息确认无误。六王爷确实已死,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安石焕。”
上官东海眉头一皱,“皇上为何会对六王爷下手?”
来人说道:“据说是六王爷欲起兵谋反,因此被皇上派人诛杀。”
谢晨双拳紧握,眼中杀气腾腾,“谁谋反都有可能,唯独六王爷不可能谋反!六王爷为大安国鞠躬尽瘁几十年,不久之前还将祸国殃民的高如斯除掉。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起兵谋反?”
上官东海望着谢晨,眼神深邃,“六王爷已经死了,你我又能做什么事呢?我们的职责是守好我们的天琴关。”
谢晨冷笑了起来,“狗皇帝杀了六王爷,还指望我们守天琴关?这个昏君,不值得我们效忠!”
上官东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谢晨!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守卫天琴关的副将!皇上为人如何我们不管,我们要守好这个天琴关,防止褚国进攻!你懂吗?”
谢晨双眼通红,双拳渐渐握紧,怒道:“职责?我们的职责就是帮这昏君做事吗?天琴关又如何?褚国又如何?我们不能保住贤臣良将,谈何对外杀敌?这个狗皇帝,先是听从高如斯的建议,将与六王爷走得近的将军一一贬职,现在又杀了六王爷。我们凭什么要帮他守天琴关?”
上官东海一拳打在了谢晨脸上,怒道:“谢晨,我们守天琴关不是为皇上守的,而是为我们大安国的百姓守的。六王爷之死,我也很伤心,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要懂得分寸,不能令大安国的百姓蒙难!”
谢晨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恨恨的瞪了上官东海一眼,一言不发。
随后,谢晨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一旁的士兵劝道:“上官将军,谢副将没事吧?别因为这件事吵架啊!你们都是镇守天琴关的将军,你们若是不和,对大安国来说,将是大大的不利啊!”
上官东海望着外面叹了一口气,“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个谢晨太过激进了。六王爷之死,的确让人痛心疾首,可我们的职责是守卫天琴关,京城方面的事,我们管不了。”
那名士兵凑近上官东海耳边,小声提议道:“将军,要不要杀了谢晨?”
上官东海脸色一变,随即给了他一巴掌,“瞎说什么?虽然谢晨为人处世是激进了些,但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带兵作战的奇才。要是杀了谢晨,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那褚国要是来攻,你能抵挡吗?此前若不是谢晨挡住了褚国的几次进攻,单凭我们,能保证一定守得住天琴关吗?”
那名士兵捂着脸,顿时不再说话。
上官东海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六王爷对谢晨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一时失言也没什么,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离开上官东海的府邸,谢晨独自一人来到酒馆里坐了下来。
眼泪,终于顺着谢晨的脸颊流了下来。
十多年以前,谢晨只不过是万千乞丐中的一员。
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师父,上一任龙髓枪的主人——李玖。
当时,李玖被仇家寻仇身受重伤,倒在了破庙前。
谢晨于心不忍,便救了李玖。
从此,李玖与谢晨便以师徒相称。
但九年以前,李玖找到仇家,终于报仇雪恨,但自己却也身受重伤。
临死之际,李玖将龙髓枪交给了谢晨。
可谢晨空有一身武艺,却目不识丁,更加没有任何依托。
即便他带着鼎鼎有名的龙髓枪,却连饱腹都未必能做到。
谢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却发现街头上有卖艺之人。
于是,谢晨便使着龙髓枪在街头卖艺。
然而,即便如此,能给他打赏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人们都喜欢新奇一些的东西,比如胸口碎大石、生吞宝剑之类的。
而谢晨即便有武功,却很难生存下来。
八年前的那一天,是谢晨最为难忘的一天。
谢晨正在街头卖艺,遇到了前来观赏的六王爷和柳无师。
柳无师看出谢晨武功不错,便提议六王爷将其收入门下。
谢晨见六王爷和柳无师一直盯着自己看,且一直在旁边指指点点,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二位何故一直盯着在下?在下街头卖艺,只为讨口饭吃。如果觉得我的枪法不错,可以赏在下一些银两。在下只为讨口饭吃,希望不要对在下的武功评头论足。”
六王爷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柳无师看中了你的武功,提议我将你收入门下,我还在考虑当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你不嫌弃,做我的护卫如何?”
柳无师也笑了起来,“是啊!我觉得你武功不错,沦落街头着实可惜了。”
谢晨一声冷哼,“在下街头卖艺,靠自身武功吃饭,有何不可?再说,你何德何能,居然要我当你护卫?”
六王爷淡然一笑,“果然是年轻气盛啊!实不相瞒,我叫安鼎,旁边这位是柳无师,我们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谢晨瞪大了双眼望着柳无师,“什么?你是天下第一神捕柳无师?”
柳无师笑了笑,“好说好说,但我旁边这位,可比我重要多了。他是当今的六王爷。你若跟了他,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谢晨更加惊讶,“六王爷?”
他听说过六王爷的名号,相传六王爷爱民如子,为人厚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谢晨随即朝六王爷和柳无师抱拳行礼,“草民在此见过六王爷和柳大人。既然六王爷不嫌弃,草民愿追随六王爷左右,鞍前马后。”
六王爷摆了摆手,“鞍前马后倒不必了,我这人喜欢结交江湖义士,听柳无师说你武功不错,我看你这人也还可以,就跟着我吧!”
“谢六王爷!”
从此,谢晨便追随六王爷。
而在这八年里,六王爷对他视如己出,不仅给他准备了许多套衣服,还给他配了丫环仆人,更给他买了套房子。
与此同时,谢晨在与六王爷相处过程中也觉得六王爷心地好,打从心眼里佩服六王爷。
在谢晨心里,除了他的师父李玖以外,六王爷便是他唯一的亲人。
在六王爷府里,谢晨不仅认识了柳无师,还认识了薛升平、赵升、冯勇、狄信等朋友。
六王爷甚至还提出要帮谢晨成亲的想法。
只是谢晨觉得成亲之后,妻儿老小便是累赘,这对于保护六王爷来说,实在是不方便。
因此,谢晨拒绝了六王爷的好意。
此前的谢晨,一无所有,不仅填不饱肚子,还没有感受到温暖,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正是六王爷和柳无师,让他重获新生。
在谢晨心里,六王爷和柳无师便如同他的亲爹和亲哥。
在六王爷府的几年里,谢晨更是接触到了关仁钧、张大毛、林治勤等一众将军。
正是和这些将军相处的时间,令谢晨对兵法有了许多认知。
在比武大会后,皇上命他前往天琴关时,谢晨百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圣旨已下,他怎敢不从?
再加上,原本他对于领兵打仗就很有兴趣,此番正是遂了他的意愿。
可没想到,一向对他视如己出的六王爷,却被皇上杀了。
那个给了他一切的人,那个让他结交到朋友的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他。
——
借酒消愁愁更愁。
谢晨不知喝了多少酒,却始终无法释怀。
对他来说,六王爷就是他的天,六王爷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可如今,六王爷死了,天,也塌了。
一连几天,谢晨都待在酒馆里买醉。
或许只有喝醉了,才能暂时忘记那些事。
六王爷的死,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谢晨的心里,堵住了谢晨的呼吸。
无论喝了多少酒,都磨灭不了谢晨的恨意。
仇恨的种子,在谢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他不想六王爷就这么白白死去,他要为六王爷报仇!
而要为六王爷报仇,仅凭他一人难以办到,杀六王爷的,那是大安国的天子啊!那是个掌握天下兵马、掌握无数人生死的至高无上的皇帝啊!
而最终,谢晨想到了一个复仇的办法,一个可以让狗皇帝安石焕为六王爷之死付出代价的唯一办法。
谢晨的这个想法,将让整个大安国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