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琛舒口气笑笑,站起来看着欢青皱眉道:“你要去公司,顾总这两天应该很忙,你去……”
“没关系。”欢青已经站起来往外走,欧阳琛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到公司休息一下,也该吃午饭了,想想顾简宁总是要吃饭,也不算打扰他,便也跟随欢青出去。
顾简宁正跟林洛交代事情,忽然抬头见欢青与欧阳琛站在门外,欢青见他看过来,微微笑了笑,便转过身去,靠着墙。顾简宁不自觉的皱皱眉,向林洛道:“算了,通知林烟下次再来。”
林洛微微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顾简宁,已经约好,让林烟上来,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真是无奈,林烟已经在休息室等着,她要去怎么交代?
“告诉她我临时有事。”顾简宁淡淡吩咐完,便道:“出去吧。”林洛心里愈加疑惑,她一直在这里,临时有事,她为何不知?
待她出了门,才明白过来。欢青淡淡看她一眼,根本懒得理会她,倒是欧阳琛来过两次,与她打了个招呼,“顾总可有事?”
林洛垂眸想了想,低声道:“原本是要见林烟,不过临时取消。”她看到欢青的表情明显一愣,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顾简宁不见欢青进来,不禁笑着摇摇头,起身出去,果然欢青靠着墙一动不动,正等着他出来迎接她。
“你这孩子。”顾简宁宠溺的笑笑,拉住她的手,准备进去。可是欢青忽然爬在他肩膀,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说:“脚好疼。”她的手紧紧抓着他肩头,夏天穿的衣服薄,她长长的指甲掐到他的肉,有些疼。
顾简宁轻轻抱住她,扭头看着欧阳琛问:“她在家一直自己走路?”表情很是不悦。
欧阳琛一愣,她自己有腿有脚,可不是自己走路吗?难不成要他抱着她?“是,她自己走。”欧阳琛回答的理所当然,可是顾简宁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脚上有伤,你怎么不在家坐着休息?”顾简宁低头看着怀里的欢青,非常心疼,能在欧阳琛面前走路,却不被他发现脚上有伤,可以想象她有多痛。
欢青无力的笑笑,伸长双臂抱住他,整个人挂在他怀里,用低沉无助的声音说:“很好的感觉,就像童话中的美人鱼,每一步都刻骨铭心。”
顾简宁皱眉,抱起欢青进去,回头对欧阳琛说:“你先回去,下午给你打电话再过来接她。”
欧阳琛愣愣的看着欢青,满目愧疚。她就在他眼前晃动,竟然没有发现她脚上有伤。这份工作实在做的不好,也不怪人家生气。等顾简宁抱着欢青进去关上门,他才回过神,这女孩子,难道真的只在这个人面前才肯露出软弱一面?忽然之间,他觉得满心不甘,握了握拳,转身大步离开。
顾简宁将欢青放在沙发上,打电话给林洛,让她准备些伤药进来,看了看表,又嘱咐她:“顺便定午餐,不要辛辣食物。”挂掉电话,欢青正抱着膝盖,仰着头望他。
“你约了林烟?”欢青带着一种凌厉的语气质问,顾简宁一愣,想了想说:“是,谈工作的事。”顿了顿,他过去坐在她身边,不悦道:“这个林洛,如今越来越胆大,公司的事居然随便说。”
欢青撇撇嘴,郁郁说:“什么意思,我是外人?”
顾简宁笑了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笑道:“你当然不是外人,只是,她这习惯不好,倘若下次是对手公司说我们的机密,如何是好?”说着又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孩子,总是喜欢瞎想。”
欢青斜斜的睨他一眼,仿佛很不屑的样子,挑着声调问:“你认为她会出卖你?”顾简宁愣愣,看着她不明所以,欢青见他表情更加不悦,生气说:“别真把我当傻子,只怕她恨不得日日守在你身边,岂会出卖你!”
顾简宁盯着她打量半晌,才淡淡道:“还说不是孩子,这世上人心叵测,且不说中途变心已是司空见惯,得不到便毁掉的也绝不是少数。”欢青疑惑的看着他,仿佛不太相信他的话。
还是太纯洁,即便吃了太多苦,受了许多伤,在她的脑子里,仍旧认为这世界是纯洁美好的,否则,怎会在此时如此迷惑?为了得到煞费心机,不择手段,得不到便不顾一切毁掉,这些皆是他早已见惯的,可是她却不相信。
顾简宁长长叹息一声,单臂拥着欢青,柔声道:“欢青,你还太干净,许多东西,是你见所未见的,所以我不希望你被任何东西污染。”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早出晚归的人们,人生动力何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负担甚重,可是他们依旧能够充满精力的面对每一天。他总以为,这些人是不可思议的,他所厌倦的人际交往,心机重重,为何他们能够一直坚持下来。
此时看着欢青纯澈的眸子,他想,大约为的便是自己家里那个欢青。一方纯洁干净的所在,没有尔虞我诈,只有爱与温暖。看样子,真的有许多东西要等有了家庭以后,才能真正体会。
“给我看看你的脚。”顾简宁凝视欢青的脸,只觉得满心皆是温柔与满足。忽然想起欢青的脚伤,便低头脱掉她的鞋子,伤口并没有再流血,昨晚只是扎进一点玻璃碎片,伤口不深。
“今天有人送了一些照片到家里。”欢青靠着沙发,低头看着他淡淡说。顾简宁不以为意,只淡淡“哦”了一声,这些事见多了,为了能做某部戏的主角,或者其他一些什么目的,便弄些照片来威胁他。
检查完她的脚,他起身去洗手,只说:“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
欢青眨了眨眼,低声说:“是昨晚的一些镜头。”顾简宁在水龙头前一愣。水声不断,他的手在水下,沁凉的感觉。心也微微泛凉。
昨晚的镜头,最能够拿来威胁人的,便是他带欢青回家那些。欢青当时已经喝醉,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抗拒人靠近,他为了将她从车上带回去,不得不强硬着抱住她。
可是她一直不停地哭,哭声与眼泪都让他无法忍受。只得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说:“欢青,是我,我不会不要你,所以,把你自己安心交给我。”他一手抱着她,一手还要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意,欢青渐渐安静下来,挣扎不那么厉害,可是她忽然把脸凑到他面前,眼睛仍然是没有焦距的,她说:“顾简宁,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余的人,除你之外,我不可能再有勇气重新去相信另一个人,所以,顾简宁,你不能丢掉我,如果……如果连你也丢弃我,我该怎么办?”
当时已是夜晚,黑沉沉的夜色里,她醉酒的脸红扑扑的,可是,眼泪一直在掉,那样的脆弱无助,连同她的话,全部深深扎进他心里。
从未想过要丢弃她,之所以一次又一次说离开,要她一个人,乃是因为人总要独立。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他给不起,如此深爱她,如何能忍心耽误她一生?她已经比正常孩子少了许多童年乐趣,过早体会太多人世凉薄,她已经不开心那么多年,他如何再要她丢掉最绚烂的青春,这是他多年来,唯一一个用心珍爱的人,怎能,让她毁在他手里。
可是,他要如何说,她不能明白他的苦心,只固执的将一切看做是,他迫不及待丢弃她,完完全全守护的心,时至今日,竟是对她最深的伤害,竟成为她心底最大的恐惧。
顾简宁觉得无奈,在路灯微白的灯光下,凝视她的脸,满心的疼爱,却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去表达。所以,他习惯性的俯身去吻她,想来是太过难过,竟忽略了黑暗中的摄相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