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胜火,热浪滚滚,端月盛暑,凤沐音带着怜影月佟踏上了回帝都的旅程,一路之酷热难当,耳畔听着树上知了都叫的一片声嘶力竭。凤沐音身上有伤未愈,为了早日赶回帝都,倒也是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二十日晌午一身风尘的抵达了皇城的朱雀门,远远的看着七哥凤衍顶着炙热的阳光站在那里,额头闪耀着汗珠。
自那日深夜梦魇之后,凤衍每日心头环绕的都是凤沐音安危,账册早在几日前就送到了他手上,人去没回来,只说说有事耽搁过几日便回,所为何事却只字未提,他忧心心更甚,今日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一颗心方定吃了定心丸。
炎炎夏日,暑热难抵,凤沐音一反常态的穿着件扎眼的墨色衣衫,翻身下马,大步的走向凤衍,气息极尽平复却依旧带着轻喘,日光灼的肤色通红掩饰了他的虚弱。
“沐音!”凤衍细细的打量归来的人儿一圈,唤出声来,短短两字饱含关切情深。
“七哥,我回来了!”凤沐音忍着肩上抽痛,眉眼皆笑的伸手抱住了自己的七哥,你的忧心,我怎不知。
“安全归来就好!”凤衍拍怕凤沐音的肩膀,却惹得凤沐音深抽了一口气,鼻间隐隐闻得若有若无的药味夹杂在熏衣物的馨香之中,幺弟素来不喜用香,个中必有缘由,不由脸色腾的变了,关切的握着凤沐音的手,一双锐眼想要看穿幺弟的身体,摸到的却是对方冰凉的十指和满掌心的粘腻手汗,“你有伤?”
凤沐音绞尽脑汁想掩饰,还是被拆穿了,过分的掩饰总会加速马脚的暴露,“我皮糙肉厚的,一点点小伤,算个什么嘛!
凤沐音避重就轻的岔话只是加重了凤衍的疑虑,原本深埋于心低的亏欠此刻更在喉头,却又说不出口,他的幺弟,他从来不想他涉险,伤在凤沐音身上,痛深深在他凤衍的心头。
“七哥疼惜我,送我回寝宫就行,想必着来仪阁里的事也是堆积如山的,且看我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碍事!”凤沐音强打精神,举起受伤的胳膊,握拳在凤衍眼前晃了晃,比了比以作证明自己无碍。七哥心底的愧疚他懂,凤栖这个担子不轻,七哥心够累了,他自己能抗的,决计不会让七哥再伤一丝的心神。
凤衍定定的看着凤沐音许久,心中几经挣扎,终于还是顺了幺弟的好意,表面没有在纠结下去。
骄傲暴躁的夏阳被天际一点一点吞噬,只剩得一片橘色的云卷。黑色,渐渐铺盖满了天空,微亮的星光点点闪耀弥补了夜幕空洞,夜风的夹杂着些许的水汽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幕渐渐铺盖了天空,白日里的焦躁被晚风的阵阵清凉所替代,碧水池中荷叶摇曳,荷朵娇嫩,荷花娉婷,凤衍独坐在归云水榭中,仰望下弦月安静的出现在夜空里,月光清亮如水撒了了一地,落在他的脚下竟似孩童细碎的泪光……
“要不要喝一杯!”凤衍独自一人沉思被人打断,循声望去太傅玉镜弦难得拿着两瓶酒,站在水榭的入口,比平时少了丝仙气多了丝人味儿。
玉镜弦倒也不管凤衍回答不回答,自顾自的坐了下了,递过了酒瓶去,一个下午这位泰山崩顶都面不改色的老兄,心不在焉的厉害,用膳时分又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谢谢!”凤衍也不回避会玉镜弦自己今日低落的情绪,接过酒瓶灌了一口,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是隐王殿下?”玉镜弦自知这天下能让凤衍情绪大起大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挚爱,一个是至亲。
“他身上有伤却瞒我,我这次本不该让他去的!”凤衍仰头又是一口,下午指了太医过去要给凤沐音瞧瞧,却给搪塞了回来。
“人活蹦乱跳的回来了,能有什么事情呢,是你多虑了,关心则乱!”那日夜观星象,凶光集聚,伤只怕也是不轻,这话玉镜弦是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的。
“他是我弟弟,镜弦,他十八,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应该在这宫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而不是打打杀杀,血雨腥风。我答应过父王我会竭尽所能的去疼他,宠他!可是我却让他涉险!”凤衍说的情绪有些激动,十八岁的男子早过了弱冠之年,就是在寻常人家也要开始历练,又不是女子要养在深闺,为何凤衍说的就如同亏欠一般,玉镜弦不懂。
“要是他有什么差错,我以后如何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王!”凤衍也不给玉镜弦说话的功夫。
“男子该有男子的担当,何况帝王之家职责更加重大,你无须如此这般的愧疚,你并没有对不起隐王殿下。”玉镜弦看着凤衍手里渐渐空去的酒瓶,默默的递过了自己的,今晚的凤衍需要放松,他绷得太紧。
“镜弦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心为何如此难过,知道我为何想要给他一个安逸的人生,只是到时候你会帮我吗?”说道了这里凤衍的眼神渐渐的回复了凌厉,他的问话,好像预示着什么。
玉镜弦不知如何作答,隐王未来的安逸人生为什么会需要到他来帮忙,凤衍眼神那么期许,口吻又那么真切。
“回答我,答应我!”凤衍此刻心情颓然,但却不代表心智不清,抓着玉镜弦想要安慰他这个好友的心态,想着给那件他心头的大事在上一个保险。
“好!你我情谊多年,若有那日我自当出力相助!”玉镜弦乃是家中独子,身边并无弟兄姐妹,对于凤衍爱弟情深,能够理解,但不曾体会,多年情分他也未思虑过多,点头答应,凤衍听了心情大好,可他却依旧不明就理,直到那个秘密被发掘了出来,他才有一种被谋算了的愤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