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中国地图在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之后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众人目光望去,只见地图之上云雾缭绕,山脉、河流、森林、草原、飞禽、走兽、房屋、道路等等物象一一具现,十分的逼真。此时的灭妖师们就像是在通过一张大屏幕在看“中国地理志”一样。
诸多物象之上是一片不断流转的白雾,所有的物象都在白雾之下,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缥缈之感。叶楚成这一手可谓是惊艳全场,围观的灭妖师们此时除了惊叹之外,脸色再无其它表情。
“啧啧,三爷,您这是‘山河社稷图’吧?”胖子开口道。
“胖子,好眼力啊。见过?”叶楚成道。
“以前跟朋友混迹北京城的时候,听朋友提过,没想到今天能见到。都说叶家是咱们道术界第一家族,以前看叶枫那样子,我还道是‘浪得虚名’呢,今儿个您露这一手,胖爷我真心服了!一个字——‘牛’!”胖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赞叹道。
众人也是随口附和了起来,叶楚成是“老江湖”了,对于这些人的奉承自然没当一回事,应付了几句之后,叶楚成让他们去准备一下祭台,待会儿要用得到。至于祭台的规格样式倒是没有什么要求,搭上就行。
几名灭妖师在胖子的带领下就开始准备了起来。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祭台就搭好了,摆好一些所需之物品之后,那些去三艘古战船上“刻魂”的灭妖师们此时也赶了回来。叶楚成让他们把“刻魂”的纸人分成五份分别放在“五方圣兽”的小碗旁边。放好之后,叶楚成盘腿而坐,双手变换手势,同时,嘴里开始念道起了咒语。
“阴阳轮转,故土镇魂;六灵乡音,寂寂无名……”
随着叶楚成最后一字吐出,只见叶楚成伸出两根手指一指,比划了几下之后,摆放在“五灵圣兽”旁边的五叠纸人犹如复活了一般一张张纸人慢慢地站了起来,站起之后,这些纸人扭动着奇怪的步伐走入了“山河社稷图”中。
这些纸人在走入“山河社稷图”中之后,很快就消失了,众人等待了片刻之后,突然从“山河社稷图”中飞出一串串散发着荧光的文字,这些文字所飞往的方向正是三艘明朝水师古战船所在的位置。
发着荧光的文字飞到三艘古战船的位置之后,很快就钻入了水师亡灵的体内。随着水师亡灵和这些文字融为一体之后,叶枫发现,原本无法辨认模样的水师亡灵,渐渐出现了清晰的五官,但身体依旧是透明的灵体状态。
一边是纸人不断地走入“山河社稷图”中,另一边是一串接着一串发着荧光的文字飞出。“山河社稷图”也变得越来越暗淡了起来。等到最后一串文字飞出之后,所有的纸人都已经消失在了“山河社稷图”中。
“砰砰~”
倒悬在“山河社稷图”上的大碗突然落下,与此同时,“六灵”化为了一阵青烟。甲板上的“山河社稷图”在闪烁了几下之后慢慢消失,很快,甲板之上就出现了一摊黄沙。
“呼~”
叶楚成长呼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地从甲板之上站了起来。此时的叶楚成脸色有些苍白,看来刚才的一连串施术之下,对于叶楚成的消耗并不小。
“三叔,刚才那些发着光的文字都是些什么内容?”叶枫好奇道。
“那些都是这些水师亡灵的姓名、籍贯等信息。”叶楚成道。
“那这么说,他们就可以离开喽?”叶枫道。
“还没有完呢,虽然他们已经找回了姓名和籍贯,但是要融合还需要一段时间。”叶楚成道。
“要多久?”叶枫道。
“少则十天,多则三个月。”叶楚成道。
叶枫一听,竟然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当下皱眉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缩短时间吗?”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三叔我是什么人。”叶楚成道。
说完,叶楚成让人把甲板上的黄沙清理之后,将简易的祭台搬了过来,赵怀安的祭文此时也写好了。叶楚成随意看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叶楚成道:“待会儿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举行一场祭祀,祭祀之后,就可以缩短他们的融合时间。你们谁来诵读祭文?”
“嗨,这事当然得让赵怀安来喽,毕竟这祭文是他写的嘛。”胖子道。
赵怀安也不推脱,点了点头道:“福生无量天尊!此时就由贫道负责吧,这些亡灵漂泊海上数百载,是时候送他们离去了。”
赵怀安答应之后,叶楚成让其他人准备了起来。这祭祀之事主要在于一个“诚”字,叶楚成反复提醒了众人,祭祀的时候一定不要说话。一番准备之后,远处的海面之上,一轮明日慢慢地从海岸线上升了起来。
刺眼的光辉划破黑暗,肆意地洒在海面
之上,海风轻拂,泛起阵阵金黄色的涟漪。几只海鸥徘徊在海面之上,发出阵阵高亢嘹亮的“嗷嗷”声。
赵怀安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祭台之前,叶枫等人正一脸肃穆地站在其后。祭台所摆放的位置正对着慢慢升起的太阳,而三艘大明水师的古战船则整齐地列在叶枫他们所在的游船前方。战船之上,明朝水师士卒亡灵,昂头挺胸,立于战船之上。
待到太阳升到一定高度之后,赵怀安慢慢打开祭文念道:
“维公元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吾等误入东海古战场,幸得被此间水师亡魂所救。道士赵怀安,谨陈祭仪,亡者阴魂告余曰:此东海古战场也,徘徊难离。大明水师,忠义之士,平倭至此,海覆三军。
时年倭寇,侵我国土,扰我百姓,官员乡绅无不闻风而逃。更有甚者,与匪为伍。祸乱百姓,饮血食肉,致使沿海之地,民不聊生,宛如地狱。大明水师,威武雄壮;士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习武从戎,投明事主,征战东海,平定海患,百姓称道,君王赞誉。何期汝等偶失兵机,缘落奸计:误入九死之地,或中箭矢,或中刀斧,或沉大海,或伤重而亡。呜呼!痛哉!惜哉!
天地为愁,草木凄悲。虽为亡魂,不忘忠义;巡视海疆,镇守一方。生则有勇,死则成名。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今华夏太平,百姓安居。然朝代更迭,故土之名已变,余以为汝等标记故乡之名,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按图所注之地,各认本乡,受骨肉之蒸尝,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
呜呼!世事变迁兮,沧海桑田;国富民强兮,海内升平;魂归故里兮,享盛世繁华!”
随着赵怀安将祭文念完之后,战船之上的明朝水师亡灵的灵体突然闪烁起来,片刻之后,三道光幕从战船之上升起,叶枫等人抬眼望去,原本处于透明状态下的水师亡灵此时变得凝实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候,叶枫等人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他们的模样。
战船上的明朝水师士卒,有老有少,年纪大的鬓角已有一抹白发,年纪小的,不过十五六岁,脸色尽显稚嫩。这些士卒亡魂,皮肤黝黑,身上满是伤痕,锃亮的铠甲上尽是刀痕,有的人身上还插着几支箭矢,还有的人用白布包裹着手臂,而三艘古战船亦是满目疮痍,破漏之处随处可见。
叶枫明白,或许这就是他们临死之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