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问责
宋夫人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来,连忙站起来整理仪容,手脚并用,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璃书,我这仪容可还行?”宋夫人此刻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会见情郎一般,慌张的神情中带着羞涩的笑容。
“已经是绝色倾城了,母亲莫要慌张。”如此模样,也是有些可悲了。深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果真是痛苦万分。见惯了母亲的翘首以盼以及父亲的冷漠,所以当初她才傲娇地拒绝了战王的提亲。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在王妃的头衔,还有玉战的人以及他的心,他全部的爱。
她憧憬的是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不是,她宁愿不要得到,所以这么些年她才远远的看着玉战,帮衬着父亲谋划权谋。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终究,她也不过是父亲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你就莫要打趣母亲了,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哪里还有什么绝色倾城。”宋夫人轻啐。
宋璃书看着宋夫人风韵犹存的模样,再想起纯姑姑那张布满皱褶的老脸,眉头紧蹙。她是怎么也想不通,父亲竟然会对一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女人痴情到了这个地步,纯姑姑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爱着父亲。这也难怪祖母会不择手段的反对,毕竟,纯姑姑比祖母都要大上好几岁。
母亲也算是个绝色倾城的大家闺秀,不成想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男人,白白的埋没了大好的青春年华,从一个娇弱大小姐熬成了一个深宅怨妇。在父亲面前,她竟如此的卑微求全,当真是有些可怜,也有些可笑。
“老爷,你来了。”
宋璃书听见母亲有些娇羞的声音,立刻收拢思绪,起身迎了上去。
“璃书见过父亲。”
宋濂之四十来岁,貌若潘安。与宋夫人站在一起倒是金童玉女,也难怪不得宋璃书会被称为第一美人了。
“免了,我受不起。”宋濂之毕竟是混迹朝堂之人,又高居丞相之位,那城府当真是颇深,他面色如常,语气轻缓,却把宋璃书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亲恕罪!”
“何罪之有?”宋濂之不理会一脸错愕的宋夫人,悠然落座,问道。
“呃?”宋璃书错愕万分,想不到父亲竟然如此这般,他当真是个绝情之人,在他的目光下,宋璃书低眉垂眼,低声说道:“请父亲明示。”
“纯姑姑之死可是你所为?”宋濂之的语气还是那般轻缓,没有半丝波动,就连愤怒都感受不到。却让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消失。
“老爷,那纯姑姑不过是一个奴婢,一个外人,何苦为了她来质问璃书。”
“说,是与不是!”宋濂之一如既往般忽略了宋夫人,就连目光都会落在她的身上。宋夫人脸上顿时惨白得极为难看,终究,她还是空欢喜一场。即便纯姑姑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她感觉到了宋濂之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疏离,这个男人离她是越来越远了。
“是。”
“我屋里的香囊可是你拿了?”
“是。”宋濂之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是像寻常聊天一般。宋璃书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身体僵硬,整个人处于惊恐之中。
“纯姑姑怎么死的?”
“太上皇不喜太子,有意施压皇上废除太子,璃书便以父亲的名义找到了纯姑姑,给了她几颗****替换太上皇的大补丹。”
“换药便换药,为何要了她的性命?”宋濂之拨弄着新上的茶碗盖,声音轻缓的问道。别说是愤怒了,就连半丝伤心都没有。让人觉得他没有把纯姑姑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那日赏花诗会上,太子与皇后设计凌落,落败,皇上为给凌落一个交代,下令彻查。太子便让庆弟做了替罪羔羊,白白的丢了性命。昨日纯姑姑奉太上皇之命给凌落送大补药,璃书便让纯姑姑在邀月宫佯装自尽逼凌落出手,后将浸了毒的香囊给她,说一切都是父亲的意思。”宋璃书不敢有半句虚言,父亲既然找到她质问,自然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她,不过是想要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宋庆书的死是我同意的,什么时候需要你替他复仇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能让你如此谋划为他复仇?莫不是你为了他还能要了太子和皇后的命?”宋濂之挑眉,淡然的说道。
宋庆书是宋璃书的堂弟,旁支二房的庶子,因为有些才华和谋略,便过继到了宋濂之名下,养在宋夫人身边。宋濂之如此说倒是让二人错愕,宋夫人也寒了心,宋濂之竟然如此狠绝,为了利益竟然牺牲了平日里器重的孩子,那她又算什么?是不是也可以弃之?
“父亲,凌落如今得了玉权杖,又有太上皇撑腰,战王若要谋反,岂不是更加的容易,璃书不得不这么做。即便要不了凌落的性命,也能让太上皇看着凌落而想起纯姑姑,让太上皇觉得膈应。”宋璃书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你欲除她,难倒不是因为她是战王妃?”宋濂之的话让宋璃书哑口无言。
“宋墨,拖下去,家法伺候,谁若求情,乱棍打死。”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宋璃书吓得脸色苍白,薄唇紧闭,任由暗处走来的宋墨将她拖了出去。
“老爷,她可是你的女儿,处处为了你的大计着想,她所做的事情那一件不是为了太子,不是为了相府,怎么就落到要用家法的地步了?不过是死了一个低贱的奴婢罢了,你就这么狠心了?”宋夫人也顾不得在他面前装了,一顿怒吼道。
啪的一声,宋濂之手里的茶碗盖落下,他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宋夫人一眼,径直离去。
“啊……贱人,你死了也不安生。”宋濂之走到院子里便听见屋里传来宋夫人的谩骂声,随后便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宋墨,让人送碗噤声汤过来,日后就让她安静的呆在这里,不得出门半步。”宋濂之说完,立刻离去,不再停留半步,于宋夫人而言,倒是无情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