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她来到司徒箜身前,气喘吁吁道:"司徒将军,皇后娘娘托奴婢将此物交与您。"说罢,她掏出袖中一锦绣香囊,从中取出墨色的雕纹虎符,又道:"荣将军对京中形势颇为不安,便练就了一直精锐的御林军,保护皇城。他就任前委托皇后娘娘,必要之时将此物交与您,您便可随意调度京中所有禁卫军,保皇城安定。"
司徒箜赶忙接过,又复令左右道:"执此虎符前往御林军军教场,令所有将士即刻来崇锦殿护驾,不得耽误。"
左右得令,便急匆匆奔向军教场。那里据皇城虽近于军镇,却也有足足十几里。
果真是百密一疏,如今,竟无可用之兵。三哥这般精明睿智,却独独将御林军抛却脑后,自荣幽峰赴漠北平乱,御林军中便无人操持,只由几名副将勉强维持着。难怪荣幽峰要将兵权交与司徒箜,唯有他,才可将这庞大的队伍统一起来,奋勇杀敌,捉拿乱党。
梦宛向司徒箜传达后,便匆匆退下。
司徒箜将皇城中所有的兵力集中,稍作整顿疾速赶往崇锦殿。
一路上,偶有些乱臣暗箭来袭,禁卫军们虽伤亡不断,但却个个英勇,锐气难当。
崇锦殿前的广场上一片狼藉,原本华贵豪奢的汉白玉龙雕栏杆被砸出道道清晰的裂痕,就如鲜血淋淋的伤口一般骇人,周围鎏金的装饰沾染一层厚重的黑雾,那是烈火燃烧过的痕迹。
望着这些,我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愈发惊恐,三哥,这群乱党若敢伤及你,我定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三哥,你是天之骄子,定会承天庇佑的,那些乱臣贼子不会得逞。
前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刀锋、剑锋凛冽的寒光更加分明,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陈策率领着禁卫军主力誓死挡在崇锦殿前护驾,却无奈双方力量相当,根本无力捉拿乱臣。
司徒箜疾速将我安置在一旁候着,又带着身边的御林军与陈策所率之人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黑衣人团团围困,步步向中央紧逼。皇城的护军与黑衣刺客形成短暂的对峙之势。
可陈策并不明了用兵之道,只是武功神勇罢了。司徒箜此刻自然当仁不让,他趁着时机,迅速高举起手中散着银色寒光的长剑,对左右大声喝令道:"禁卫军统领司徒箜在此,所有禁卫军、御林军及其他皇城护军皆听命于我,若有不从,军法处置。"说罢,他将剑锋落下,直指那些黑衣人,高声道:"你等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拥兵谋反,还不速速就擒,认罪伏法?"
那些黑衣人面对四周逐步逼近的护军依旧保持从容镇定,他们迅速按照阵势向四周调换位置,重整阵型。
司徒箜见情势剑拔弩张,又万分威仪复令道:"皇城护军听令,将这等乱党擒拿归案,不得有误。"说罢,他剑锋高高挑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宛若溪流般的银光,首当其冲向黑衣人杀去。四周的将士们得令后,便也挥刀冲上前,向黑衣人劈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味,令我心中暗自作呕,我闭上眼帘,不想再看。
此刻心头的忧虑没有半丝减缓,那些人纵然无法伤及三哥,可如今天下的形势错综复杂,三哥何以应对。漠北的战乱未平,祭天之日又出现百年不遇的异常天象,直到如今,皇城之内竟出了乱臣谋反之事,要他君王的颜面何存,他如何立足中原河山的山巅,俯瞰世人?
每每留意到他流露出的那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时,我的心也随他,一同坠入谷底。或者,只有在面临生死存亡抉择的一刻,我才发觉,曾经花前月下是多么浮华,那只是排解无处发泄的寂寞罢了。面对如斯境地,我只想三哥平安,稳坐帝位,其他的一切皆不重要。
望着前方不远处激烈的厮杀,血光冲天,我顿感人生无常,世事无常。戎辰曾经许下我那海枯石烂的誓言,他要为我横刀立马夺天下,若有一日,他坐上了九五至尊宝座,后宫只为我一人而设。这些话令我胆战心惊,我无心权势,却无奈被卷入纷争。戎辰若不死,他定会任由心中疯狂的贪欲滋长,直到有一日,身披戎装,与我相见于战场。那么,此刻与我朝护军激烈厮杀的,便会是他。
我有些悲哀落寞,缘起而聚是幸,缘灭而别是命。我只想,能有三哥一直陪伴我,守护我便足矣,如此一生无缘男欢女爱又有何妨?
我抬头向前方仰望,黑衣人的影子逐渐稀疏了,而禁卫军与御林军也相继有人倒下,血荼无数。前方的人被杀,死尸如落木萧萧而下,似乎是秋日的落叶一般,已然注定了无法改变的悲哀。
我趁着禁卫军守住的一个空缺,不顾身边人的阻拦,迅速从那里跑进崇锦殿内廷。我忧心忡忡,我要见三哥,他此刻定是万分落寞。
一入崇锦殿内廷,喧嚣的厮杀声明显有所减缓,想必陈策为了护驾周全,不惜损失更多兵力将乱臣逼到广场外沿。
我快步走入崇锦殿,顿感心跳愈发剧烈。
崇锦殿内依旧不改往日的华贵豪奢,窗棂边的红木桌台上晶莹润泽的缅甸宝玉、白玉雕饰在水晶宫灯下熠熠生辉,诉不尽太平盛世的繁华旖旎。
殿内济济一堂,景柔姐姐和其他几宫妃嫔齐聚于此,却个个面色沉凝,不多只言片语。
三哥站在众人中央,分明被繁华簇拥着,却依旧显得那般落寞。他未着龙袍,只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幽幽气度逼人,俊美的洁净面庞在月下显得如此孤傲,令人心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