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窗外传来了阵阵雨打芭蕉的声音,树叶经过雨的洗涤,呈现出团团翠绿,片片叶子涔涔相滴。风吹过,树木摇曳,吱吱作响。天空中呈暗灰色,诡异妖谲。
昨晚传来了消息,司徒仪征在狱中病逝。
如此忠臣良臣,就这样死于非命。北燕漫说邹生哭,东海谁明孝妇冤。三哥难道不觉得惋惜吗?
司徒箜曾多次有恩于我,这次出于礼节,我便去司徒府悼唁。
穿过一处荒凉的草地,来到司徒府外,里面的恸哭声声声入耳,那么凄惨悲凉。
门前的两尊铜狮威严的怒视着远方,它们的脖颈上各系一朵白绫团花。府门外高高挑起两盏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巨大的"奠"字,门牌上的匾额也用白绫装饰着,远远望去,十分肃穆。
我走进院中,微风轻轻吹起,将地上的冥纸吹得漫天飞舞,府内的侍仆们跪在走道两旁,哀嚎恸哭着。这场面看起来如此令人心碎。
司徒仪征虽死,但仍背负着罪臣的名声,来他府中悼唁的朝中官员寥寥无几。这便是明哲保身的生存之道吧。
我走进正殿之中,最前方红木桌台上摆着司徒仪征的牌位,两旁各高高燃起一只白烛,烛光明明灭灭摇曳着,看起来令人心碎。
桌台前方是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上面盖着一袭紫色锦缎,锦缎上绣着虎的图纹。棺材前方燃起一个火盆,里面烧着纸钱。屋内两旁垂挂着挽联,足有几丈长,上面以扁体隶书写着墨色的字,看上去十分肃穆。
司徒箜身着一袭孝服,跪在棺木旁边。
他见我走入大殿,抬头望着我,满目萧条悲怆。
"司徒将军,望你节哀,好好保重。"我走到他面前,轻声安慰着。
"公主,"他望着我,一个七尺男儿目中满是无助,又道:"听闻公主为家父之事与皇上起了争端,臣替亡父谢过公主了。"说罢,他跪在地上向我叩首。
我忙扶他起身,又道:"请将军不要怨恨皇上,皇上也有他的无奈。"
"臣不敢。父亲仙逝前曾嘱我,一定要忠君护主,为朝廷效力。"司徒箜满目悲伤说道。
"想不到司徒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我心中蓦然感叹,又走到他的牌位前准备跪拜。
"公主,这如何使得?"司徒箜急忙跑过来阻拦。
"司徒将军,我代皇上,向司徒大人赔罪了。"说罢,我举起手中的香,向他跪拜。司徒箜轻轻闭上双眼,没有再阻止我。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司徒府的一片肃静。
三哥身着一件明黄色的黄锦绣龙袍,乌黑柔顺的秀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那么飘逸,整个人宛若天人般绝美。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朝廷命官,其中包括舅父荣威。
司徒箜依旧跪在司徒仪征的灵位前,见三哥来也没有半点动容。
三哥并未计较,只静静走到司徒仪征的灵位前,接过赵盛递来的几柱香,轻轻俯身一拜。又道:"司徒大人一生为朝廷呕心沥血,功大于过,当以亲王之礼厚葬。"
司徒箜这才缓缓转过身,对三哥叩首施礼,又道:"臣替亡父多谢皇上恩典。"语中没有一丝波澜,仿若死尸一般。
"朕对司徒大人之死也深感惋惜,望司徒将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三哥轻声说道,语中带着那抹高贵优雅,可却显得有些虚伪。
"谢皇上关怀了。"司徒箜语中略有一丝不屑,却深深隐藏着不易被察觉。
三哥望着他清浅一笑,又对赵盛说道:"命兵部拟旨,即日起正式册封司徒箜为禁卫军统领。"
"臣只怕才疏学浅,负了皇上的重任。"司徒箜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司徒大人一生为朝廷效力,虎父无犬子,朕相信他的儿子定能胜任统领一职。"三哥带着一丝华贵出尘的笑意,静静望着他。
"臣领旨,谢皇上恩典。"司徒箜叩首谢恩。
三哥又朝我走来,语中流露着无尽温柔:"凌儿,一会赶快回宫吧,别在外面停留太久。"
"臣遵旨。"我冷冷说道。我不同于他的那些宫娥,那么乖巧。我不是他的玩偶,高兴的时候就拿起来玩,不高兴时索性弃了。
他并不计较我的态度,只微微一笑,便离去了。修长的背影透着风度翩翩,气质如玉。
荣威趁机走过来低声对我耳语道:"可否请公主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便随他来到了司徒府的后花园。
园中一片寂静,几处杂草疯长着,满目萧条。
"舅父,唤我来此有何贵干?"我轻声问道。
"公主,臣有个不情之请。"荣威眉头轻蹙。
"舅父但说无妨。"我微笑着说道。
"司徒大人以死相谏,皇上终于将那些御林军将领和凤华宫、安明郡主府的侍仆们放了出来。"
"这是好事,舅父为何如此忧愁啊?"我不解地问道。
"可这几日皇上在朝堂上又罢免许多朝廷命官,处死了多位宫娥,如此下去,怕是会出乱子啊,"荣威停顿了一下,又恳切的望着我说道:"臣深知前几日公主与皇上起了争端,但这宫中可以适时提点皇上的人,就只有公主了。望公主以大局为重,保住我朝江山啊。"
"舅父放心。我一定不负舅父所托。"我注视着他,神色凝重说道。
"臣多谢公主。"荣威十分恭敬有礼,向我拱手作揖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