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大师吃着田群由小孩手上换来的那碗饽饽,他也吃得很放心,只不过出家人一向讲究细嚼慢咽,田群一碗全都下了肚,他才吃了两口。
田群笑道:照这样走法,天亮以前,就可以赶到嵩山了。
心眉大师面上也露出一丝宽慰之色,道:这两天山下必有一门弟子接应,只要能---他语声突然停顿,身子竟颤抖起来,连手里端着的一碗饽饽都拿不稳了,面汤泼出,沾污了僧衣。
田群变色道:大师你---你莫非也---突听波的一声,面碗已被心眉大师捏碎。
田群大骇道:这碗面饽饽里难道也有毒?
心眉大师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无语。
田群一把揪住贺文海的衣襟,嗄声道;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他也骤然顿住语声,因为这句话已用不着再问了。
贺文海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一向都很讨厌你,却也不愿看着你死。
田群面如死灰,全身发抖,恨恨的瞪着贺文海,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过了半晌,忽然狞笑道:你不愿看着我死,我却要看着你死!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贺文海道;你现在杀我不嫌太迟了么?
田群咬牙道:不错,我现在要杀你的确已迟了,但还不太迟了。
他的手已扼住了贺文海的脖子。
小兵已站了起来。
他脸色还是很难看,但身子却已能站得笔直。
小兵在屋子里缓缓走了两圈,忽然道:你看他能不能平安到达少林寺?
宁云嘟着嘴道:你倒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说来说去只知道他,他,你为什么不说说我,不说说你,你自己。
小兵静静地望着她,缓缓道:你看他能不能平安到达少林寺?
无论宁云说什么,他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宁云哄哧一笑,道:你呀!我拿你这人真是没法子。她拉着小兵坐下,柔声道:但你只管放心,他现在说不定已坐在心湖大师的方太室喝茶了,少林寺的茶一向很有名。
小兵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居然也笑了笑,道:据我所知,他就算被人扼住,也绝不肯喝茶的。
贺文海已喘不过气来。
田群自己的面色也越来越可怕,几乎也已喘不过气来。但他一双青筋暴露的手却死也不肯放松。
贺文海只觉眼前渐渐发黑,田群的一张脸似已渐渐变得很遥远,他知道死已距离他渐渐近了。
在这生死顷俄之间,他本来以为会想起很多事,因为他听说一个人临死前总会忽然想起很多事来。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既不觉得悲哀,也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很好笑,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因为他从来也未想到居然会和田群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纵然在黄泉路上,田群也不是个好旅伴。
只听田群嘶声道:贺文海,你好长的气,你为何还不死?
贺文海本来想说:我还在等着你先死哩!
可是现在他非但说不出话,连气都透不出来了,只觉田群的语声似也变得很遥远,就仿佛是自地狱边缘传来的。
突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惊呼,呼声似也很遥远,但听来又仿佛是田群发出来的。
接着,他就觉得胸口顿时开朗,眼前渐渐明亮。
于是他又看到了田群。
田群已倒在对面的车座上,头歪到一边,软软的垂了下来,只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似乎仍在狠狠的瞪着贺文海。
再看心眉大师正在喘息着,显然刚用过力。
贺文海望着他,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是你救了我?
心眉大师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拍开了他的穴道,嗄声道:趁毒魔还没有来,你快逃命去吧。
贺文海非但没有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沉沉道:你为何要救我?你已知道我不是人魔?
心眉道:出家人临死前不愿多造冤孽,无论你是否人魔,都快走吧,等毒魔一来,你再想逃就迟了。
贺文海凝视着他已发黑的脸,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可惜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逃命。
心眉着急道: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你体力未恢复,也万万不是毒魔的对手,只要他一来,你就---突听拉车的马一声惊嘶,赶车的一声惨呼,车子斜斜冲了出去,轰的掸上了道旁的枯树。
心眉掸在车壁上,嘶声道:你为何还不去?难道想救我?
贺文海淡淡道:你能救我,我为何不能救你?
心眉道:可是我已离死不远,迟早总是一死。
贺文海道:你现在还没有死,是么?
他不再说话,却自田群怀中搜出了一柄剑。
一柄很轻,很薄的剑。
一柄很小的剑!长,两寸的小剑贺文海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车厢已倾倒,车轮仍在不停的滚动着,发出一阵阵单调而丑恶的声音,在这荒凉的黑夜里听来分外令人不愉快。
贺文海喃喃道:这车轴是该加油了--此时此刻,他居然还会想起车轴该不该加油的总是,心眉大师越来越觉得这人奇怪得不可思议。
他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这时贺文海已扶着他出了车厢,刺骨的寒风猛然吹上了他们的脸,那感觉就好像刀割一样。
心眉道:你本不必这样做的,你--你还是快走吧。
贺文海却倚着车厢坐了下来,天上无星无月,大地一片沉寂,寒风吹着枯树,宛如鬼魅在迎风起舞。
心眉大师用尽目力,也瞧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只听贺文海朗声道:极乐毒君,你来了么?
寒风呼啸,却听不见人声。
贺文海道;你既不来,我就要走了。
他忽然将心眉半拖半抱的拉了起来。
心眉大师道:你想到哪里?
贺文海道:自然是少林寺。
心眉大师失声道:少林寺?
贺文海道:我们这一直拼命的赶,岂非就是为了要赶到少林寺么?
心眉道:但--但现在你已不必去了。
贺文海道:现在我更非去不可。
心眉道:为什么?
贺文海道:因为只有少林寺中或许还有救你的解药。
心眉道:你为何要救我?我本是你的敌人。
贺文海道:我救你,就因为你毕竟还是个人。
心眉大师默然半晌,长叹道:若是真的能赶到少林,我一定会设法证明你的无辜,现在我已可断定你绝非人魔了。
贺文海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心眉道:只可惜你若带着我,就永远也无法赶到少林寺的,毒魔现在虽然还未现身,但他绝不会放过你。
贺文海轻轻的咳嗽。
心眉道:以你的轻功,一个人走也许还有希望,又保必要我来拖累你?只要你有此心意,老僧已是死而无憾的了。
突听一人吃吃笑道:道貌岸然的少林和尚,居然会和狂嫖乱饮的风流浪子交上朋友了,这倒真是天下奇闻。
笑声忽远忽近,也不知究竟是往哪里传来的。
心眉骤然僵硬了起来,道:极乐毒君?
那声音咯咯笑道:我煮的饽饽味道还不错么?
贺文海微笑道:阁下既然想要我这风流浪子的命,为何又不敢现身呢?
极乐毒君道:我用不着现身,也可要你的命。
贺文海道:哦?
极乐毒君笑道:到今夜为止,死在我手上的人已有三百九十二个,非但从来没有一个见到过我,根本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贺文海笑道:我也早已听说阁下是个侏儒,丑得不敢见人,想不到江湖传说竟是真的。
过了半晌,才听到极乐毒君的声音道:我若让你在天亮之前就死了,算我对不起你。
贺文海大笑道:我在天亮前自然不会死的,阁下却难说得很了。
他笑声还未停顿,突听一阵奇异的吹竹声响起。
雪上忽然出现了无数条蠕蠕而动的黑影,有大有小,有长有短,黑暗中也看不出究竟是些什么,只能嗅到一阵阵扑鼻的腥气。
心眉道:五毒一出,人化枯骨,你此时不走,更等何时?
贺文海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朗声道:据说极乐毒君的毒物成千上万,我怎地只不过看到这几条小毛虫而已,难道其它的已全都死光了么?
吹竹之声更急,雪上的黑暗已将贺文海和心眉围住,有几条已渐渐爬到他们的脚旁。
心眉大师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这时才听得极乐毒君咯咯笑道;我这极乐虫乃七种神物交配而成,非血肉不馆,等到两位连皮带骨都已进了他们的肚子,你就不会嫌他小了。
他话未说完,突见剑光一闪!
贺文海小剑已发出!
心眉大师几乎忍不住要失声高呼出来。
他也知道贺文海手里的小剑乃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现在贺文海连对方的影子都未看到,便已出手。
这一剑不中,他们便要化为枯骨。
这是贺文海的孤注一掷,却拿他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这一注赢的机会实在不大。
心眉大师再也想不到贺文海竟会如此冒失。
但就在这时,剑光一闪而没,没入黑暗中,黑暗中却响起了一阵短促但却刺耳的惨呼!
接着,一个人自黑暗中爬了出来。
他身形矮小如幼童,身上穿着条短裙,露出一双小腿,虽在如此风云严寒中,也一点不觉得冷。
他的头也很小,眼睛却亮如明灯。
此刻这双眼睛仿佛充满了惊惧和怨毒,狠狠的瞪着贺文海,像是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是格格的发响,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眉大师赫然发现那柄小剑正刺在他的咽喉上,不偏不倚正插在他的咽喉上__贺队神功,果然是从不虚发!
极乐毒君只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实在忍不住,反手拔出了飞剑,一拔出飞剑,这口气就吐了出来。
鲜血也随之飞溅而出极乐毒君狂吼道:好毒的剑。
这时雪地上的毒虫,已有爬上了贺文海的腿。但贺文海却连动都不动,心眉大师也不敢动。
他只觉身子发软,几乎已站不住了。
贺文海神功虽霸绝天下,但他们还是免不了要喂饱毒虫。
谁知极乐毒君一声狂吼,鲜血溅出,数十百条毒蛇突然箭一般窜了回去,一和条条全都钉在极乐毒君的咽喉上。
只听沙沙之声不绝于耳,极乐毒君已化为一堆枯骨,但毒虫饱食了他的血肉之后!也软瘫在地,不能动了。
他以毒成名,终于也以身殉毒!
这景像实在令人惨不忍睹。
心眉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张开眼来,望着贺文海叹道:檀越不但神功天下无双,定力也当真是天下无双。
贺文海笑了笑,道:不敢当,我只不过早已算准这些吃人的毒虫一嗅到血腥气就会走的,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得很。
心眉大师道:檀越你也会害怕?
贺文海笑道:除了死人外,世上哪有不会害怕的人?
心眉长叹道:临危而不乱,虽惧而不馁,檀越之定力,老僧当真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了。
他语声渐渐微弱,终于也倒了下去。
天已亮了。
贺文海坐在昏迷不醒的心眉大师身旁,似已睡着。
他将极乐毒君和那些极乐虫都埋了起来,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小镇上雇了辆骡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骡车突然停下。
贺文海几乎立刻就张开眼来,掀起车蓬后的大棉布帘子,寒风扑面,他顿觉精神一爽。
只听车夫道:嵩山已到了,骡车上不了山,大爷你只好自己走吧。
这赶车的被贺文海从热被窝里拉起来,又被老婆*着接趟生意,正是满肚子不高兴。
再加上脚力钱也都被老婆先下手为强了,若不是车上有个和尚,他只怕半路就停了车。
嵩山附近数十里,对出家人都尊敬得很。
贺文海抱着心眉大师下了车,忽然塞了锭银子在赶车的手里,笑道:这是给你留做私房钱打酒喝的,我知道娶了老婆的男人若没有几个私房钱,那日子真是难过得很。
赶车的喜出望外,还未来得及道谢,贺文海已走了。
贺文海展开身法,觅路登山。
山麓下有个小小的庙宇,几个灰袍白襟的少林僧人正在前殿中烤火取暖,还有两人躲在门后的避风处了望。
瞧见有人以轻功登山,这两人立刻迎了出来!
一人道:檀越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另一人见到贺文海身后背着的是个和尚,立刻抢着道:檀越背的是否少林弟子?
贺文海脚步放缓,到了这两人面前,突然一掠三丈,从他们头顶上飞掠了过去,脚尖沾地,再次掠起。
在这积雪上,他竟还能施展晴蜓三抄水的绝顶轻功,少林僧人纵然眼高于顶,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等庙里的僧人追出来时,贺文海早已去得远了。
即是如此,但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能看到少林寺恢宏的殿宇。
自菩提达摩梁武帝时东渡中士,二十八传至神僧迦叶,少林代出才人,久已为中原武林之宗主。
贺文海自山后入寺,只见雪地上无数林立着大大小小的舍得塔,他知道这正是少林寺的圣地"塔林",也就是少林历代祖师的埋骨处,这些大师们生前名传八表,死后又何曾多占了一尺地。
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不禁会油然生出一种摒绝红尘,置身方外之意,更何况久已厌倦名利的贺文海。
他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突听一人沉声道:檀闯少林禁地,檀越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贺文海朗声道:心眉大师负伤,在下专程护送回来疗治,但求贵派方丈大师赐见。
几声呼中,少林僧人纷纷现身,合什道:多谢檀越,不知高姓大名?
贺文海叹了口气,道:在下贺文海。
竹林深处,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右面的是位相貌奇古的老和尚。
左面的是位枯瘦矮小的老人,但目光炯炯,隆鼻如鹰,使人全忘了他身材的短小,只能感觉到一种无比的权威和魄力。
普天之下,能和少林掌门心湖大师对坐下棋的人,除了这位冯太龙之外,只怕已寥寥无几。
这两下棋时,天下只怕也没有什么事能令他们中止,但听到贺文海这名字,两人竟都不由自主长身而起。
心湖道:此人现在哪里?
蹑着脚进来通报的少林弟子躬身道:就在二师叔的禅房外。
心湖道:你二师叔怎样了。
那少林僧人道:二师叔伤得仿佛不轻,四师叔和七师叔正在探视他老人家的伤势。
贺文海负手站在檐下,遥望着大殿上雄伟的屋脊,寒风中隐隐有梵唱之声传来,天地间充满了古老而庄严的神秘。
他已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但他并没有转头去瞧,在这庄严而神秘的天地中,他又不觉神游物外。
心湖大师和冯太龙走到他身外十步处就停下,心湖大师虽然久闻小贺文海的名声,但直到此刻才见着他。
他似乎想不到这懒散而潇洒,萧疏却沉着,充满了诗人气质的落拓客,就是名满天下的浪子游侠。
他仔细的观察着他,绝不肯错过任何一处地方,尤其不肯错过他那双瘦削,细长的手。
这双手究竟是什么魔力?
为何什么东西到了这双手里就变得那么神奇?
冯太龙十年前就见过他的,只觉得这十年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又似乎已变了许多。
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他都是孤独的。
冯太龙终于笑了笑,道:贺大侠别来无恙?
贺文海也笑了,道:想不到先生居然还认得在下。
心湖大师合十道:却不知贺大侠认得老僧否?
贺文海长揖道:大师德高望重,天下奉为泰山北斗,在下江湖未学,常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法驾,何幸如之。
心湖大师道:贺大侠不必太嫌,师弟承蒙檀越护送上门,老僧先在此刻谢过。
贺文海道:不敢。
心湖大师再次合十,道:等老僧探师弟的伤势,再来陪檀越叙话。
贺文海道:请。
等心湖走进屋了,冯太龙忽又一笑道:出家人涵养功夫果然非我等能及,若换了是我,对阁下只怕就不会如此多礼了。
贺文海道:哦?
冯太龙道;若有人伤了你的师弟和爱徒,你会对他如此客气?
贺文海道:阁下难道认为心眉大师也是被我所伤的?
冯太龙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天,悠然道:除了贺大侠外,还有谁能伤得他?
贺文海道:若是我伤了他,为何还要护送他回山?
冯太龙道:这才是阁下聪明过人之处。
贺文海道:哦?
冯太龙道:无论谁伤了少林护法,此后只握都要永无宁日,少林南北两支三千弟子,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这力量谁也不敢忽视。
贺文海笑了笑,仰面笑道:冯太龙果然是无所不知,难怪江湖中所有的大帮大派都要交你这朋友了,和你交朋友的好处实在不少。
冯太龙居然神色不变,道:我说的只不过是公道话而已。
贺文海道:只可惜阁下却忘了一件事,心眉大师还没有死,他自己总知道自己是被谁所伤的,到那时阁下岂非将自己说出来的话吞回去了么?
冯太龙叹息了一声,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心眉师兄还能说话的机会只怕不多了。
突听心湖大师厉声道:师弟若非伤在你的手下,是伤在谁的手下?
他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面上已笼起一阵寒霜。
贺文海道:大师难道看不出他是中了谁的毒?
心湖大师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回头唤道:七师弟。
只见这心鉴大师面色烛黄,终年都仿佛带着病容,但一双眼睛却是凌凌有威,闪电般在贺文海面前一扫,沉声道:二师兄中的毒乃是新疆极乐毒君精炼成的五毒水晶,此物无色无味,透明如水晶,中毒的人若得不到解药,全身肌肤也会渐渐变得透明如水晶,五脏六腑历历可数,到了那时,便已毒发无救。
贺文海笑道:大师果然高明--心鉴大师冷冷道:贫僧只知道二师兄中的乃是五毒水晶,但下毒的人是谁,贫僧却不知道。
冯太龙道:说的好,毒是死的,下毒的人却是活的--心鉴大师道:极乐毒君虽然行事恶毒,但人不犯他,他也绝不犯人,本门与他素无纠葛,他为何要不远千里而来暗算二师兄。
贺文海叹了口气道:这只因他的对像并非心眉大师,而是我。
冯太龙道:这话更妙了,他要害的人是你,你却好好的站在这里,他并没有加害心眉师兄之意,心眉师兄反而中了毒。
他盯着贺文海,一字字道:你若还能说得出这是什么道理,我就佩服你。
贺文海沉默了很久忽又笑了,道:我说不出,只因我无论说什么,你们都未必会相信的。
冯太龙道:阁下说的话确实很难令人相信。
贺文海道:我虽说不出,但还是有人能说得出的。
心湖大师道:谁?
贺文海道:心眉大师,为何不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他。
心湖大师凝视着他,目光冷得像刀。
心鉴大师的脸上也笼着层寒霜,一字字道:二师兄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