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流云鼻孔朝天,“本少侠可是救世大侠耶!”流云禁不住地想,这称呼真是越听越顺耳了。
离歌不理会流云的玩笑话,依然冷静沉稳地:“那今晚大家稍作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去大牢,劫狱。”
“好!”希望明天有好结果。
北牢,清早,熹微。
“你们干什么的?”一见流云等人走近,当值的带刀侍卫就伸手拦截。
流云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互相推搡,不好意思上前讨好。
“哎!问你们话呢?”侍卫感到被忽视。
流云被推了出来,“你们……”流云向后瞪着他们一个个,心里暗骂不够义气。转身又对侍卫挤出一堆讨好的面孔,“啊哈哈——我们是来劫狱……”,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惊了。
“你说什么?”侍卫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土地头上动土,这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
流云自知口误,忙连声道:“误会!误会!我说我们是来探狱的……”说着就适时地往侍卫手上塞银子。
侍卫见钱眼开,又得装作若无其事,“咳咳……以后好好说话”,见银子够多,也不再阻拦,“进去吧!”
“啊哈哈哈……谢谢大哥啦”流云低眉顺眼的,其实心里早就骂了好几百遍了,呜呜呜,天杀的,那都是我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啊!
进牢后,大家又犯难了,犯人这么多,哪个才是素未谋面的蛰起啊?
但离歌一点都不迷茫,直直地沿着牢道走,“跟我来。”
牢道的尽头有一扇铁门,像另辟出来的独立牢房,但说是牢房它又与这里格格不入,原因是铁门上并没有锁。
离歌在铁门前停下了。
流云左看右看,很是疑惑,“就这?”不会吧?坐牢待遇还这么好?
小芒也很淡定:“可见皇上还是惜才”。
离歌不赞同:“未必,我看皇上是料定琴师自己会画地为牢——”
“——是谁?”铁门内的声音惊恐中又带着柔柔的强调。
突然的一问,令所有人慌了手脚。
离歌沉思良久,不打算隐瞒:“在下离歌,有要事与琴师相讨。”
“我是流云。”
……
四处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也能听见。
流云憋不住,“琴师?”
“进来吧……”
得到应允,离歌轻轻地推开那扇没锁的铁门,看到铁门内的景象所有人这才惊呆了。三面是灰暗的墙,墙上挂满珍贵的历朝字画,一面开有窗,窗外是参差的红棉,正花开灼灼。蛰起正坐窗前沐着熙光抚琴,素衣,天颜,宛如青莲,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琴声轻轻袅袅,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琴……”流云是个急性子。
离歌出手阻拦示意不要打断琴声。
倒是蛰起先说话了:“怎么不说话了?”这才压弦,抬眸,一记清冷。
“琴师想必也知道我们的来意?”
“……知道”挑弦,又一声。
“那你——”离歌还想继续说。
流云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两个慢性子的人怎么对话个没完呢?“公主断饮绝食,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你——”蛰起怀疑地看着流云,不可能啊,公主明明在?
流云激动地:“公主对你一往情深,你看看她为你写的手札,你,你真的那么狠心?”说着就把手札拍到琴上。
“嗒——”琴弦居然断了。
“哥哥……”嫦儿有点担心。
“老大”胖子也是。
离歌呵斥:“流云不得无礼!”
流云气得脸红脖子出,“都什么时候了,还无礼?这世间太多的深情就是被这“礼”辜负了!”
“公主爱你,你爱公主,就为了那世俗的礼制,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你以为这是为苍生作表率?笑话!他们得到了典范,你得到了什么,公主得到了什么,百姓会感激你牺牲?他们根本不在意,损失的只有你自己,受伤害的也只有公主!”
“流云……”这次连小芒也不禁替流云捏一把冷汗。
“我……”蛰起被骂得一愣一愣。
“还我什么我啊?公主快要伤心死去了!你还……”
“砰——”椅子倒下,蛰起飞也似地奔出,流云说得对,干嘛要在乎无谓人的眼光,却来伤害自己最爱的人,我再也,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了,公主,等我。
“琴师——”离歌担心她做出傻事,忙跟了出去。
“离哥哥……”小芒是追离歌去了。
“哎——等我啊,你们……”流云三人也随后跟了出去。
蛰起快到门口时,侍卫看到也不阻拦,反而低着头下跪行礼,“琴师大人。”
蛰起不理,往心之所向的地方跑去。
侍卫再抬起头时,流云等人都全部跑出去了。
“哎——没交出门费啊!回来!你们给我回来!”
蛰起抄着小道来到了刚才见到的红棉林。
“公主……”声音有点颤抖,我让你久等了。
红棉树下正提篮捡着红棉花的粉色的倩影闻声转过头来,吾方有佳人,举世而独立,有美一人,婉兮清扬。
迟到的流云懵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独立牢房,原来蛰起早就识破自己的诡计了。
“蛰起……”公主眼含热泪,把提篮向空中一扔,提起裙裾就往蛰起跑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篮中的红棉花在空中散落,重逢的两人抱着转圈,红棉花开,灼灼深情。
“啪、啪、啪”皇上拍着手从另一端走来,云贵妃侍在身旁。
“好极了”多少年了,难见真心人,皇上有些动容。
流云等人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父皇……”公主也很感动,特别是感动云贵妃所做的一切,“贵妃娘娘……”
云贵妃过去拍了拍公主的手,面带微笑,风雨都过去了。
“都平身吧,今天是个好日子”皇上不禁扪心自问,世间难得有情人,是男是女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皇上是看开了,当然也少不了云贵妃扇得耳边风。
江福海搬来椅子,一众宫女也搬着,不一会,桐木琴也被抬了来。
皇上和云贵妃先行落坐:“都坐下来,蛰起……”
被点名的蛰起走出:“微臣在。”
“有兴致弹奏一曲吗?”皇上顿了顿,强调说:“与公主。”
蛰起和公主相视一笑,都点头。
流云他们都开心地入座,认真听琴。
皇上看了满林盛开的红棉,想想一转眼,与皇后亲手栽的红棉都这么大了,红棉啊,红棉,你看得到今日的盛景吗?
“不知皇上想听哪一首曲子?”
……
“父皇?”
皇上终于缓过神来:“哦……弹《凤求凰》吧!”
云贵妃看着皇上盯着红棉入神就知道,他想她了,皇后名唤红棉。黯然地垂眸,《凤求凰》是皇上经常为皇后生前弹奏的曲目,可笑,自己都忘不了那人,又有什么理由要皇上忘记了,感情从来不是公平的。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桐木琴真的发声了。
难得有情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