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近夜晚，公园没有路灯周围的树木已经开始昏黑，她眼睛里所看见的他也越来越模糊。
“这里凉，我陪你回去。”
慕凝由着他扶起来，两人一起往回她家的方向走。
走在一条宽阔两边种着田野的小道时，慕凝发呆的看着前方，他侧头看着她。
“啊凝，等会接你到我那边，现在你有了孩子，以后过来我身边。”
慕凝在冷风中抬起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我会负责。以后我养你和孩子。”两人的肩膀靠得很近，经常碰在一起。
慕凝觉得心里的位置很暖和。
这句话或者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他那种愿意承担责任的决心担当，却胜过一切的花言巧语。
但她的心又很空虚。
他说的负责，他要她和孩子。
但那是什么身份？
小老婆这一种吗，以后他还会娶一个能帮到他的女人。
慕凝脸色有些变化，但因为路上太昏暗他没有看清楚。
“我今天不想过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我没有心理准备。等我接受了我再告诉你我打算怎么办。”
他这一次没有再为难她，送她到家门外就停下在原地。
慕凝站在屋里，关上了门。
等她走到屋子坐下一阵子，又下意识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她看见他上了开到路口的那辆车，他的两个手下拉开着车门，他回头看她家门的方向，最后还是坐上了后座，很快车子就开走。
慕凝拉回窗帘，走到沙发处重新坐下。
小蛋白在吃着慕凝回来路上叫来的外卖，吃得津津有味，看见慕凝像是一脸心事的很奇怪。
妈妈今天做什么牙。
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小蛋白就咬过自己的一个草莓抱枕玩具，跳到坐在沙发的慕凝脚边，接着把玩具给她看着她笑起来。
慕凝摸摸小蛋白的脑袋，“蛋白真是个乖宝宝，但我现在有些事情要想不想玩玩具，今天你自己玩好不好？等下次我再跟你玩。”
小蛋白以为慕凝要想学习上的事，就跳到地面不吵了，但临走前还不忘记咬走自己的玩具。
这个不能忘记哦！
慕凝觉得自己心烦气闷，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到底要不要到他那边去，答应他的那些要求。
她打开电视，想看看节目冷静一下，说不定冷静下脑子就清醒了。
电视剧上正在播一出旧时代的豪门剧。
一间洋人的时装店，四十多岁穿着蓝色刺绣凤凰裙，烫着卷发胸口带着钻石别针的贵太坐在凳子上饮茶，一个白色套服差不多年龄的保姆在后面拿着一把扇子扇风。
这时更衣室走出一个穿着比她简约一点的女人，穿着红金色的旗袍长得很漂亮，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走到那贵妇身边。
“大姐，是雪茹冒昧，不知道刚才那身衣服大姐也买了一款。做小的不敢和大姐撞色，我已经吩咐下人退款。”
“还算你知道分寸。”
那个叫雪茹的推着面前的儿子，“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上去问大妈的好。”
那个孩子就连忙走上去，畏手畏脚的叫大妈好。
但那个贵太挑着自己的手指，并没有理会。
那个雪茹上去领回自己的儿子，看着那个贵太，“大姐，都是小康不懂规矩。回去我一定好好教他。”
她完全看不懂这一出戏。
这个小妾为什么这么怕这个做大的？
她印象里，在这种多妻妾的家庭，都是谁最得宠谁最嚣张，因为丈夫是一家之主，可以惩罚任何人。
比如现在她安排进去周家的黄芬，黄丽梅现在并不敢招惹黄芬，只要黄芬向周远魏撒娇，周远魏会撤掉黄丽梅的月钱甚至毒打她一顿。
等那个雪茹拉着她儿子离开后，电视机里那个保姆看着两人的背影嘲笑。
“这个不知躁的女人，以为为老爷生了儿子位置就坐稳了。虽然太太你生了两个女儿，但她也不瞧瞧太太你手里这些年握着的人脉。”
“要是老爷没了太太你，他船务行的生意等着一落千丈。别说给她一点面色，要是敢给太太你脸色大街上脱了她那身没羞的衣裳，老爷也半个字不出。”
“还是太太你英明。保住了两个小姐的前途，只稍后面多拜求子观音，相信一定能为老爷再添烟火。”
那个贵妇人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算了，一把年纪那些事不提也罢。只望香萍嫁到英国平平顺顺，几十个小时船的距离，我这个当母亲的，日夜记心。”
那保姆上去按肩膀，“太太您别劳心了，二小姐是福气命。嫁去那边，日子必定好过。”
镜头一转，是两个店员看着那个雪茹和孩子走出去洋装店门外，一脸鄙夷。
“去歌舞厅唱歌的女人果然就不是正经人，话虽好听不是出来像兰街那些女人出卖身体的。但十个唱歌八个嫁有钱人当姨太太！有什么分别。”
“有分别，那不是哄抬了自己的面子嘛。”另外一个在叠着一条麻灰色的长裙，那个时代的女工都流行里面穿着一条纯色的长裙，外面挂着一个像是马甲的背心。
“有钱的那些先生，留过洋回来的倒是不讲究，但老一辈找姨太太，还看不见走买卖的低档女人，兰街那些更加不入眼。相反同样没什么学历，在歌舞厅会哼两句洋调，个个被当成香饽饽！”
“她的儿子真是苦命。不是正室生的，是被人笑一辈子的苦处！”
“谁让他有这么一个不要脸，愿意做别人姨太太的母亲。很多事情，老天爷早早就注定了的。就像咱们，注定是当工人的命运。”
最后那两句话，让慕凝从戏中惊醒。
不是正室所生的孩子，会被人笑一辈子。
这句话确实是真的，她也听过不少。
除非是原配去世了再娶的老婆生下，要是直接当小老婆生下来，那孩子上学处事，就算别人明里不说，心里也会取笑有个这么不要脸的母亲。
慕凝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电视剧播些什么她已经没有去看，手放在肚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