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慕凝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低着头,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中。
小蛋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慕凝只是打瞌睡,正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节目。
它会看电视,最喜欢看卡通片和记录片,要是看上瘾慕凝想换怎样也不给,压着遥控冲人嚷嚷大叫。
此刻电视正播放着一集自然记录片,讲的是西瓜的来历。
电视上,种植户把一些西瓜籽从西瓜里面弄出来,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接着画面一转去到了田野,一个农民把那些西瓜籽都洒在田地上。
等都撒完,镜头开始加速,很快那些种子就变成了嫩芽,接着长出叶子和树,最后的镜头原本整片空旷的地全是西瓜。
小蛋白的表情全神贯注,睁着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了一样。
等这个电视节目结束,它跳到了地面,走到水果篮子出用爪子拍了一个苹果下茶桌,然后咬住屁颠屁颠跑到了了后院。
慕凝看它。
今天是它吃的第一个水果,她答应一天给它吃两个大水果一些小水果比如葡萄草莓之类,也没有阻止它,继续自己发呆。
马上他就要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慕凝越想越烦,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侧着身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不知不觉她竟然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
慕凝再次醒来,是临近中午十二点。
她睁开模模糊糊的眼睛,看了眼钟心想要做饭了,起身发现装满水果的水果篮竟然通通没了。
慕凝砸醒,连忙走出去找小蛋白。
她必须教训它,否则这样下去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慕凝走到外面,发现小蛋白并没有吃那些苹果和雪梨,而是咬得碎碎的一块块,正用爪子勤奋的把里面那些黑籽贴在爪子上。
等爪子有一两粒黑籽,它就会跳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到土地,然后把黑籽塞进泥土里面。
“........”
想起早上那个节目,慕凝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它竟然还学起种东西来了。
小蛋白种好这两粒后,跑到慕凝脚边冲她摇尾巴邀功。
我聪明吧妈妈!
嘻嘻,到时候整个院子都能长满大果子了。
妈妈可不要舍不得这些苹果哦。
这叫什么?
大财不出小财不入啦!
嗯,又好像是调过来似的?
小蛋白不太会成语,抓了抓脑袋。
总之是那个意思没错啦。
慕凝蹲在地上,“你还真是个好学的宝宝,但苹果树好雪梨树是种不大的,你要是想种下次我买些容易结果的种子给你玩。”
为什么牙!
“额。”
慕凝为难起来。
她也不清楚。
记得她小时候也种过苹果和雪梨玩,有一颗长出了点苗,但没多久突然就枯萎了。
听说没有专业设施都会这样,要在专门的果园才能养大这两种。
慕凝想起这件事,突然又想起一段小时候的记忆。
她决定下午,去一个地方一趟。
一个偏寂无人的郊野。
慕凝站在一颗大枫树前一米多远,隔着树下方是碧蓝的湖畔。
她看着枫树下面堆满的黄色枯叶,身上穿着纯白色针绣的长裙,手里抱着一束白玫瑰,一头密黑的长发随风飘动。
许承景站在她后面两三米远的地方。
“大哥”
周更走前一步,他摆手,示意别出声。
慕凝弯身,用手扫空面前的枫叶,把手里的白玫瑰放在了脚前的土地上。
她低头看着那片平坦的空地。
“糖糖,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糖糖是她九岁时收养的一只流浪猫。
那时候她已经算是懂事,知道妈妈工作很忙,很累,很辛苦。
所以她从来不跟妈妈说自己烦恼,学校有人欺负她,说她是野孩子的事,她从来不说。
她就偷偷跟糖糖讲,糖糖未必听得懂,但它会把爪子放在她脸上给她擦眼泪,安慰她不要哭。
但可惜,糖糖在她十三岁那年去世了。
她把糖糖埋葬在了这颗枫树下,她每年会来看一看,遇见不高兴的事,或者说不出去的事,她会来跟糖糖说。
说出去,她会觉得好受许多。
“糖糖,我还是选择了回去。”
“可我不想,我不想成为一个被人禁锢的人,失去自由失去尊严成为谁的附属物,那对我来说太重要,但没人会懂。”
她哭了,冰凉的眼泪划过脸颊。
“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不全是冷漠,但我却遇到了那么多的冷漠与自私。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艰难活下去和放弃这个世界,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选择后者。”
“但我不知道可以坚持多久。有一天,当我忍受不住,我是不是还是如此果断。”
“大哥,你对她那么好,她却说这些话,太不识好歹。”周更讲。
许承景一句话没讲,他在原地站了十多秒,往慕凝走去。
“就这么讨厌我,这么不想回来吗。”
慕凝转身,他声音很低,看着她的目光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暗沉。
“是,我讨厌你,我从来没有像讨厌谁这么讨厌过你!”她情绪激动,喊了起来。
“我不喜欢你,你却不断逼我回去你身边陪你,你从来就不顾及我的感受,我是不是愿意这样去做!你只顾你自己!”
她双眼泛红,里边泛滥的眼泪像是锋利的刀子,戳痛了他心底最柔弱的地方。
他侧头不语,咬着下槽牙。
“我现在就告诉你,现在我选择了回去了。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开心了吗。”
他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回头看她,“啊凝,趁我没后悔之前,你现在走。”
慕凝后退了一步。
“我再说一遍,趁我没后悔之前,你走。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走。”
“你肯放过我?不再逼我。”
许承景没说话,他从大衣口袋找出了包烟,抖烟的时候手烦躁得有些发抖。
“这次我讲话算数,走。”
“你最好说到做到。”
慕凝红着眼,绕过他往前跑。
她快要跑到拐角的出口。
“啊凝!”
她听见,他在背后喊她。
慕凝停下了脚步。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她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
撕裂一样痛,鲜血淋漓的腐烂破碎,不剩一丝体肤。
她回过头。
“啊凝,你跟我讲最后一次,这么久,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