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走过去，握住了他递给她的手，站在了他旁边。
她低头看了看他面前的筹码，转身看坐在对面那人。
那人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格子毛线长袖，年龄看起来二十七八左右。
他和许承景很不同，他的外貌和气质是温润如玉偏向斯文，应该从小养尊处优，一举一动都带着贵公子绅士的尊贵，发现她在看他的时候对着她很温柔的浅笑了一下。
慕凝回应一个微笑。
这艘船应该是那人的，他转头叫过船上一个侍应，“那位是许先生的客人，你过去为那边为那位小姐准备座椅。”
那人应是，走到她那边给她推过一张凳子，慕凝坐在了许承景旁边，随口说了声谢谢。
她以为他叫她来是陪他打牌，但她看不太懂，只好无聊的注视的牌面。
发牌后，许承景摸牌，看了两眼，把一张印着六个黑点的牌抛出绿色绒布的赌桌。
他看着对面的周林生，“周大少很厉害，我出去几日，抢先我小弟一步截糊。这个海口我留意有一段时间，确实有些不大舍得。”
周更讲，“周林生，这块地我们先盯上，你未免也太不懂行规，你家里老头之所以活不久，是什么原因，会做人拿的东西交回来，别步你老子后路！”
慕凝没想到，对面的是周林生。
周林生她听说过这个人，是周家的大少爷。
周家以银行业，港口和煤矿公路为主业，和许承景手下的有许多重复。
许承景的生意大部分在东边区，而周家的主要在西边区。
两人是竞争对手，野心都非常大，都想吞并对方生意，一家独大。
她听得云里来雾里去。
她猜测大概是有一块海口的地皮。
原本应该是许承景得到，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周林生弄到了手里。
两帮人此刻在秋后算账。
听周更的口气，想周林生识趣把地皮吐出来，否则要交火。
“阿更，我跟你讲了几遍，这个年代不要再拿旧时候打打杀杀那套出来吓人，走不通，别搞得自己跟个三流学生仔。”
“这一次周大少能截胡抢先一步，是他比你们有本事，我最讲道理，回去给他准备一份厚礼，当我送给他祝贺。”
“大哥。”
周更很不服，但许承景意思很明确，摸着下一幅牌，脸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周更最后还是答应。
慕凝不得不折服他的精明与谋算，明白他为什么能从那些社团手里抢过那么多东西，坐稳位置这么多年。
他太稳。
这个世界上，能什么事都临危不乱的人，少之又少。
周林生虽然一直没有表情变化，但可以看得出他表情还是放松了许多。
他叫过侍应。
“去问问许先生和那位小姐想喝些什么茶，然后给他们冲上，不要怠慢了。”
“是，大少。”
周林生看着二人。
“很抱歉二位，我不习惯喝酒，这里只有茶叶和饮品，你们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吩咐服务生去拿。”
许承景没讲话，他把手里最后一张牌丢了出去。
发牌的侍应看了一眼，两人的指数。
“这次是许先生点多，三十七点。”
“许先生最近赌运不错。”
“一般般。”他讲。
许承景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慕凝，慕凝脸上有着困惑，她还没有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次次都赌钱，玩久了太意思。下一局，不如换一些更好玩的玩法。”
许承景靠在椅背，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周林生。
“也可以，不知道许先生想玩什么。”
“用你手上拿到那一块地，换一样东西。”
周林生微微蹙眉，他还保持斯文与优雅。
“那这份交易未免太大，要是我同意，不知道许先生打算拿什么作为交换。”
许承景转头看慕凝，手揉着她后脑勺。
“拿她。”
那两个字，慕凝感觉自己浑身都冰冷了起来。
周林生也是诧异，但没有太过久。
“许先生真是会开玩笑，但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多说，我看这位小姐已经被你吓得不轻。”
许承景放下手，看着对面的周林生。
“我很认真，用她，来换你手上那块地。你进门就很喜欢她，怎样，考虑一下。”
慕凝她做梦都没想到。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用她来换一块地皮。
她咬紧嘴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是那么的无助。
她更没想到的是，周林生最终竟然同意了交换。
“好，我答应和你换。”他看着发牌的侍应，“你去把地契拿出来。”
侍应去拿地契的时候。
周更吞不下这口气，“大哥，想拿回地还不简单，直接一枪废了这狗东西，何必把嫂子送出去！”
说着他拔出枪指着周林生。
“他妈，的，这简直是踩上了头顶了！”
“带他出去！”
许承景命令。
两人控制住周更，将他拖了出去。
待周更的声音消失，侍应也拿着地契走过去。
许承景看了眼，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周林生，低头看慕凝。
“东西我拿了，以后她就是你的。”
他的声音很低。
让她想起往日的柔情。
可那样的回忆，只让她觉得讽刺让她想哭。
她来之前，对他还抱有那么大的希望。
原来她在他心里，连一块地的价值都不如。
只要有人拿一块地给他换，他就愿意把她送给别人。
眼泪不知不觉，浸湿了眼眶。
.......
许承景走出去后。
慕凝追出去。
她握住船舱的门，海风吹起她头发。
她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一双眼睛是那样的红，“你站住！”
许承景背部一僵，他停在原地，但没有回头看她。
慕凝走出去，眼泪像是不会停止，“在你眼里，我算是什么。一块地也算不上，是吗。”
他看着地面，咬着牙。
过了很久，他才转身看她。
“啊凝，昨天你问我选一还是二。现在我给你答案，选二。”
“这块地一年带给我的收益，为我未来计划的铺路。它不是一个女人可以比较轻重。不管你懂不懂，我确实这个意思。”
慕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划过脸庞。
她没有再说话，握着门哭着跑去了那边船头。
她扶着围栏，看着下面的海水崩溃的哭个不停。
她好傻。
她真的好傻。
她来的时候，还充满希望。
他会选择一的，他会跟她说他爱她，他以后会尊重她，陪伴她，听她哭听她无聊的抱怨，他不会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让她难过，只要她一个人。
可现在现实让她知道。
她在他心里，还不如一块地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