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九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转向胡先生,道:“领导,此次行动,任务最繁重的就是你了。”
胡先生说:“没事,你下命令吧。”
冯九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用日本人的话说:命令的不敢。胡先生你,近天首先要尽快准备一辆救护车,以及铁汉的少佐证件,和几套日本军服等等。除此,还有更重要的,你要预先集中三个行动小队的全体队员,并临时将其分为四个战斗小组;等到我们实施行动时,这四个战斗小组,分别隐蔽在特务机关、特高课、宪兵队和警察局四个点上……”
“慢,”胡先生插话问,“江若愚的特侦科呢?”
冯九说:“先生别急,第五个点,也就是江若愚的日委特侦科,交由任七、巴谷、天池和牛平去阻击。”
胡先生摇头说:“四个人太少了吧,马天池还有伤呢。据了解,江若愚的行动科已经重组完毕,人员依旧恢复到了一百多。你就派他四个人去?”
冯九点头说:“天池胳膊上的伤已无大碍。对付江若愚那批新到的乌合之众,有我那四位悍将应该是足够了。”
“是啊,”二王子插话说,“那几位弟兄我都见识过,人人了得;让他们去对付江若愚的手下,一比二三十的,绰绰有余。何况必要时,其它组还可增援嘛。”
冯九指着草图,神情严肃地继续说:“大家注意了,这次行动,我们希望的是文进文出,但若相反,一旦特种医院枪声响起,外围五个战斗小组,务必堵住吉田雄一的各路援军。注意,这五处的重点仍在特高课、宪兵队。战斗打响之后,坚持的时间不能低于十五至二十分钟,但也不宜太长,以免过多损失。请胡先生记住了?这其中四个组的具体组建和任务,都需要你去组织和安排,不可有误。”
胡先生居然举手敬礼道:“是,我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
冯九慌忙还礼道:“谢谢首长!”
冯九最后对黄豹说:“二王子同志,鉴于你的身份特殊,任务也就特殊一点:你除提前、及时抓捕川上一谷之外,到我们的计划实施之时,你至少要带领五十名以上军统精英,埋伏在特种医院外围。具体,当我们的救护车驰进医院之后,如果在相应时间内能够顺利出来,即说明我们的营救计划已经成功。到那时,你放过我们车辆,便可趁夜色掩护,一举攻进特种医院,大力抢夺日本人监禁在该医院的国共两党的重伤在押人犯。有此一举,你虽然未能抓到赵旅长,但能获得他们众多的党国要员,肖西驰也定能获得大功一件,而你自然也好交差了。当然,出得医院之后,你救出来的我党人士,你要寻找借口地请下他们,胡先生自会安排接受。
“不过请你注意,这是指我们营救成功之后的事情。反之,如果营救受阻,如果我们在医院里出现麻烦,你听到枪声后,必须全力以赴,立即冲进医院增援。那时候,我们在保护赵旅长不受伤害的前提下,索性来它个破釜沉舟,大闹特种医院。也就是你说的改智取为强攻,杀尽医院内的所有武装鬼子,彻底救出那里的所有人犯!只是,倘若真是这样,处理不当的话,你二王子就真有暴露的可能,恐怕也只好回家来了。不过,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韩书记和胡先生也会予以理解和原谅。”
二王子听后连连点头说:“冯九同志,你为我,可算费尽苦心了。你放心,到时无论是那一种情形,那种结果,我保证决不贻误战机!”
大家听后,都觉得冯九的行动部署周密、合理。只有胡先生内心,为二王子担有暴露的风险,而显得有些不忍、不安。但他也知道,冯九的部署无懈可击,处处必要,他也无话可说了。
任务下达完毕之后,二王子向胡先生汇报说:“请先生注意,肖西驰那边,已经命令宋宗义的情报科,集中力量,专职专责的,死盯我江城地下党近天的活动情况,活动范围。目的就是想从中掌握这边的营救计划的内容和时间,以供他安排半道打劫的需要。”
胡先生点头说:“知道了,这情报很重要,我会注意的。只是这么一来,我们的准备工作就会稍慢一些。比如,我要设法牵着军统情报人员的鼻子,把他们引向错误的方向才好。对不?”
冯九和二王子都点着头。冯九说:“这样很好,很有必要。宁慎勿躁嘛,行动时间早一天晚两天不重要,重要的是稳妥。不然,我们的计划一旦被军统情报人士盯上,不仅二王子的行动不便,还会因为他们的瞎掺和,而影响我们的整个行动。”
胡先生根据情况估计,战前准备工作至少需要三至四天。冯九听后倒不觉得是问题,相反时间拖长一点,更有利赵黑虎的治疗。同时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带赵红愈等人速去上江码头,尽快找到那位丁思振,希望从其人身上找到货仓位置。那样,至少可以提前完成那边的前期侦查工作。
华灯初上时,上江码头不远处的芙蓉巷里,冯九和赵红愈,正在餐馆包间里等待着汪世武和丁思振。事前约好,冯九和赵红愈,以汪世武兰溪同事的身份前来看望,并摆酒感谢丁思振对汪世武的搭救和关照之恩。
现在,他俩正等着汪世武和客人的到来。邻近码头的街道上,每到夜晚都十分热闹,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贾们,有在此等待发货或接货的,寂寞无聊中,都要出来寻欢作乐,以消永夜。
很快,汪世武陪伴着丁思振出现了。
丁思振是位中等偏上瘦个子,走路抬肩昂头,看人摆出大大咧咧的神情,一副标准的市井赌徒形象。
经汪世武相互介绍,冯九抱拳施礼道:“丁大哥,幸会,幸会。”丁思振亦抱拳还礼道:“二位幸会,幸会了。”
酒菜已经上好,即时入座。冯九端起酒盅致词道:“丁大哥,我们局座受小人陷害,蒙难流落至此,幸得丁大哥侠肝义胆,出手相援,才得以幸存至今。我俩作为局座的同事,为此深表感动和感谢。故特备薄酒以致谢忱,还望丁大哥赏脸尽兴。”
丁思振端着酒盅说:“哎呦,你们真不愧吃官饭的呀,说出话来一套套的,我哪里答得上嘛?这么说吧,这个汪家表叔是我家亲戚,我做点啥的也是应该的;只是你二位,说起来仅是我表叔原来的同事,还这么个有情有义的,真是少见呐,少见——来,干杯!”
丁思振迫不及待,反客为主地请酒之后,便一仰脖子,即听咕咚一声灌下了一大盅。
冯九和赵红愈相视一笑,暗自庆幸遇上了一个爽快的酒徒。同时,就在丁思振仰面灌酒的时候,赵红愈已经看了他腰间的那串钥匙。
中国人有句俗言叫客随主便,可这会儿搞反了,颠倒成了主随客便。一连三杯酒后,丁思振仿佛才想起来喝酒还需用菜似的,一把抓起了筷子。
冯九不善酒席上应酬,因此改由赵红愈劝酒奉菜地折腾了一阵。又几盅酒下肚,丁思振脸面渐渐泛红,话也更显多了起来。他拍拍赵红愈的肩头,又拍拍冯九胳臂道:
“哎,我说兄弟们,你们两位要是能够撬动、撬动那个姓江的错误决定,能让我汪家表叔官复原职的话,你们下次再来江城时候,由我作东,由我请客,一定喝它个三天搭八夜。咋样?”
赵红愈说:“好啊,丁大哥你为人仗义,到时候我们一定奉陪。听口气,大哥你也认识姓江的,认识江仕航?”
“认识,咋不认识。”丁思振喂了自己一口菜说,“他有一船货物,就存在我那第八片儿的货仓里,他上个月来交租金时,还让我领着他去货仓看看呢,我咋不认识他?”
“噢,”赵红愈问,“这么说,丁大哥是在第八片儿上班了?”
丁思振又咕咚喝下一个酒道:“上啥班呀,那叫当值,懂不懂?第八片儿那八十一个大货仓,一律全都归我管,宽着咧,责任干系也大着咧。”
赵红愈不知道上班与当值有什么重要区别,但他听得出,丁思振显然是觉得自己管有八十一个货仓而引以为豪,显得无尚荣光。可这八十一个货仓,哪一处才是江仕航存放的货物呢?想了想,他突然带着置疑的口吻说:
“不对吧丁大哥,江仕航是当官的,不会经商呀,他怎么会有货物存放码头货仓呢,一定是你弄错了人,姓江的人多着咧。”
丁思振脸红了:“啥,我弄错了人?我问你,姓江的——不,江仕航是不是在兰溪当过官?”
“是啊。”
“是不是一个,说话时爱摸尖下巴的糟老头子?”
赵红愈故作思考状地想了想说:“这个么,又像又不像。我问你,他存的是什么货?”
“你问这个干啥?”丁思振陡然警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