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一位穿着大红色绸缎衣服,头发稀疏,白发明显多于黑发的老人,侧坐着在听着老式的音响,嘴里还嚼着一根棒棒糖。
白雪好奇地走近一些,发现对方并不是古稀老人,顶多是一位中年女人,年龄约莫四十有五,她似乎有着一张和实际年龄不相符合的脸,深陷的眼窝里,好像在倾诉她的坎坷的人生。
棒棒糖突然掉落到了地上,妇人正要去捡,但她看上去很不方便的样子。于是,白雪不方便地一翘一翘走过去,帮她去捡了。
白雪弯腰,好心提醒:“阿姨,这是您的棒棒糖,但前面已经掉在地上脏了,这一根就不要去吃了,拿一根新的吧。”白雪自己都没发现,她像似在哄小孩子。
这位妇人听着清脆悠扬的声音,抬起来了头,双目一对视,怎了得:“呀!救命!救命!鬼来了!鬼来了!”
白雪慌了,不知道妇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精神上……对了,她大概就是汪瀚宙口中的大妈,也就是汪浩宇的亲生母亲了。
汪夫人的眼睛一直紧盯着眼前的白雪,嘴里却不停地重复:“我没有杀死你,你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不要来找我。我虽然恨你,但不会恨到要杀你的地步,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小姐,你让让。”就在青姨想让拿着拐杖的白雪走开点的时候,她无意中瞥了一眼白雪的面容,她也惊惧地“呀!”了一声。
青姨也被眼前的这位小姐给吸引住了,真的难以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位少爷都特别交代,要如此关照这位小姐了。
被他们一个一个一惊一乍的,白雪不再有错觉了,惊讶的表情在汪董事长那里看到过,在汪浩宇的母亲那里看到过,现在就连在这位阿姨的眼神中也流露出很多很多的内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白雪一定要找出原因。
青姨迅速地恢复镇定,慈爱地说:“小姐,你先在坐会吧,你的腿不方便。夫人怕是犯病了,我要给她喂药。”
白雪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我麻烦你们了。我不知道她有病,我是听见声音才过来的。夫人一看到我,就变成这种样子了。请问,您是?”
青姨举止端庄,不卑不亢地说:“我是这里的管家,大家都叫我青姨。”
白雪听闻是青姨后,高兴地说:“您就是青姨。”
“是的,小姐。”青姨很会做人,无论对谁,她都是以低姿态示人。
白雪吐吐舌,俏皮地说:“不要叫我小姐,叫我白雪就好了。”
青姨露出笑容,更是温和地说:“白雪,我先扶夫人回房里睡觉了。”
青姨是这里的管家,估计在家很久了,白雪很想从她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青姨从夫人房门走出来,对她和善地说:“夫人已经安顿好了。现在差不多中午了,要不要给你去煮饭?”
慈爱的青姨给了白雪一种恍若亲情般别样的感觉,她很喜欢青姨的亲切,甜甜地道:“我的肚子也饿了。青姨,随便弄点就成,就如蛋炒饭、馄饨、水饺之类的。”
“我先扶你回房里吧。等会烧好了,我会端上来给你。”说完,扶着白雪向房间走去。
白雪客气地答道:“谢谢青姨。”
只需一碗炒饭,速度还是很快的。
白雪吃得香,边吃边夸奖:“青姨,您炒的牛肉炒饭真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调料?”
“就洒了点黑胡椒加少许的酱油。”青姨不紧不慢地说。
白雪吃着,夸着叫好,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说:“好吃,要不是我怕胖,肯定能再吃上一碗。”
“白雪,就你的身材,还胖啥?女孩子略微胖点好,身体才健康。未来夫家也喜欢,这样总给人比较有福气的感觉。”青姨开着玩笑的。
白雪吐了吐舌头:“可是,女生瘦瘦长长的,穿裙子好看。”
青姨以长辈的口吻说:“再好看,也要身体好呀。”
白雪乖巧地点头:“青姨说的是。”然后两人觉得聊得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白雪装成不经意地询问:“青姨,你在这里工作有多久了呀?”
青姨也没多存心思,老实地回答:“我在这里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白雪,她今年才几岁?她说:“青姨,都这么久了,他们家的家人肯定对你很好,否则你也不可能在这里一干,就是二十年。”
“是啊,先生和太太从不把我当成下人看,他们对我很照顾,全然不没有主仆之分。还有两位少爷,他们也很敬老,他们一直对我很尊敬的。”说起这些主人们,青姨的脸上笑得弯成一轮日月。
白雪依旧装成随意地问:“青姨,我瞧你说话也很得体,像是读过书的人。”
青姨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说:“我小的时候曾和哥哥一起念过书。”
“你怎么会做人家的管家呢?”这回白雪是真的好奇了。
“二太太对我有恩,所以我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青姨眼中有一抹久远的温情。
二太太?白雪想来,应该是宙翰的母亲吧。
果然,只见青姨解释着:“就是小少爷的母亲。”
白雪被青姨勾起了兴趣,不停地追问:“你们俩的关系……”
青姨回忆着:“以前,我的家里有几亩地,虽然算不上什么富裕人家,但是吃饱穿暖还是没有问题的。家里就一个哥哥跟我,但是到了我要订亲的年龄,我父亲居然要我嫁给一个丧偶的老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在当时已经有了三个儿女,等于我一结婚就要做后妈。况且,据我所知,虽然他家里有几个臭钱,但这个男人不良嗜好甚多,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结这门亲事的。”
回忆起以前,青姨的脸上有着太多的情绪:“我父亲以前很疼我的,但这次就是不肯依我。后来母亲告诉我说,他一下子丢失了一大笔钱,问人家借,借了还,还了借,家里一贫如洗了。老男人答应给我的父亲还债,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嫁给他。”
“我哪里肯就范呢?于是,我到大半夜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离家出走了。我去了外面的世界才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我根本没有立足地。后来,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的贵人,也就是二太太,她叫蓝芝。当时她开了一家小小的裁缝店,我理所应当地就做了她的学徒,之后就帮忙打杂,做上了最简单的缝缝补补,所有的一针一线都是她手把手教会我的。”
白雪的确是一个聪明人,马上想到,说:“汪董事长就是你们的客人吗?”
青姨点点头,答复道:“先生很喜欢二太太的手艺,他的每件衣服都是要从二太太这里定制的。”
白雪依然对爱情充满了幻想,询问青姨:“他们也是因为这样走到一起的吗?”
青姨对白雪知无不言,她点头表示默认,说:“二太太当时年轻哪,美的跟个天仙似的,很多人追求她来着。所以这么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地产生感情了。不过在当时,先生已经有太太了,他们也就只能偷偷摸摸地发展,二太太那时也很矛盾,当她要准备退出时,发现自己怀上了二少爷,这时,先生无论如何都要给她名分,所以两人就开始同居生活了,他们没有举办过什么仪式,我们底下的人都默认她是先生的女人。我是跟着二太太过来的,一开始就只是专门服侍二太太。后来做的时间久了,老爷觉得我的手脚还干净,其他方面打理得都很不错,就让我做他们家的管家了。”好不容易遇上与二夫人长得十分相似的孩子,青姨的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白雪想着之前大太太的话,忍不住地又问:“我听说汪瀚宙的母亲,死得很早,她是病死的吗?”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青姨前面说了许多一大段一大段,偏偏这一句话,磕磕绊绊,说话明显地结巴起来。
青姨的反应太反常了,白雪趁势又问出了一个疑问:“大太太是在二太太去世之后,才精神抑郁的吗?”
青姨先是一愣,马上又转为无奈,悠悠地说道:“我在家里已经很多年了,我是觉得大太太是很爱先生的,可能就是因为太爱了吧。突然有一天,老爷带了另一个女人回家,况且对方还有了老爷的孩子。作为女人,谁接受得了呢?反正,自从我跟二太太进了这个家以后,老爷一直跟二太太住在一起。直到二太太去世了,才在某一天的清晨发现大太太的精神有点异常的。”
大太太也是可怜人,白雪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汪瀚宙和汪浩宇兄弟两个是什么样的人呢?”
青姨想了想,头头是道地点评:“瀚宙少爷,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体弱多病。因为他不是名正言顺出生的孩子,所以在他还小的时候,老是被其他的小朋友嘲笑,取笑他是野-种不算,另有更极端的做法,同班同学集体孤立他,二少爷都没有同学愿意和他做朋友,和他讲讲话。自从二太太死后,二少爷更是不愿意说话了。老爷……”
白雪貌似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翘起一条腿,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的表情越加凝重,继续听青姨往下讲,“老爷对他也是忽冷忽热的,你说,老爷对二少爷不好吧,其实私底下也是很关心他的,家里的私人医生,其实就是为他准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