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辞?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听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声音是来自教务处。
木辞回过身看去,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老熟人。
也是一名木辞很不愿见到的老师,因为这个人,平时在很多意见上跟秦锐冲突,考虑到一些其他的原因才没有继续愈演愈烈,但虽然嘴上没有争辩过,却记在了心里,每每遇事不顺,便拿检查组的一些人出气,至于具体到什么程度,木辞也不得而知,但是仅自己知道的,不止一两个人,许多人都在私底下偷偷抱怨过,这人拿他们出气,但偏偏秦锐对他们交代过,不要太意气用事。
否则,按照他们的意思,非要好好的打一架不可,真把自己不当一盘菜了吗?
检查组也是吃肉的,也是有脾气的,不是随随便就能任意拿捏的。
为此,检查组没有少向秦锐抱怨过,要知道,这些检查组,在最初成立的时候,便是出于对秦锐个人魅力的崇拜才成立的,而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些人对秦锐的态度,怕是比当初还要热切,但就是这样,也依然忍不住要抱怨,可想而知,那些人对此人的怨念,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木辞曾经还私下里笑话过他们,因为自检查组成立以来,木辞对这种组织便是一直都没什么好感的,正是因为这样,当那给他们穿小鞋的老师被他们提起时,木辞从心底里想笑,以前都是你们在学院里面一手遮天,让人无可奈何,现在终于也轮到你们了吧?
但是没等木辞高兴两天,风水轮流转,现在也终于轮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上,木辞因为偷偷旷掉了一节道法理论课,在学院西边的一处小亭子里看着书,正看到精彩处,突然发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顿时让木辞很是不满。
木辞手中正是一本阵法基础讲义,看到精彩处正要亲手试验一下,却没想到被人打断了心头的思绪,那种恼火的程度,让他即使喝两大桶凉水都不一定能冷静下来。
于是当场既要发作,心里下定决心,不论来人是男是女,一定要让他深深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也是为了下一次不会再影响到自己。
因此,在这一刻,木辞觉得自己是代表着正义的,也因此,刚才因为旷课的羞耻感顿时一扫而空,换上一种慷慨激昂的语调朗声说道:
“这位同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当别人在用心的看书的时候,故意挡住别人的视线,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说着木辞便抬头看去,然后就愣住了。
然后下一刻,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那你这位同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上课时间偷偷跑出来溜达,是一种很不尊重老师的行为?而且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现在被大家称为魔族克星的木辞吧?”
吓!
木辞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一个激灵从座上跳了起来,谨慎的看着对方,这种语气他很熟悉,因为之前他已经听过不少了,每次听到对方说完这段话,木辞总会看到一两个倒霉的检查组的兄弟,哭丧着脸,手里拿着两本书,然后似乎与书册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咬牙切齿的看了看,然后迈着沉重而看起来很是沉痛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教室外挪动,动作慢的,让人恨不得上去推他一把。
虽然说风水轮流转,但是木辞没想到,这风水转的也太快了吧,从上次木辞见过此人训斥人起,到今天也不过才十天,这就忍不住要对自己出手了?
严秩老师。
严秩者,颜值也,这是有的好事者取得名,但也有好事者,取名为燕子,让人浑身起一地鸡皮疙瘩。
严格来说,平心而论,严秩绝对当得起颜值这个说法,不仅形象好,气质出众不说,还有着一整套成熟的教学理念,但是这个人,在木辞的记忆中,仿佛就是一个凭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一个人一样,若不是最近看着检查组的几个人挨训时偷偷乐了一阵,木辞还真的想不起有这个人。
不对,影响应该还是有影响的,木辞还记得,一年多前的那场迎新会,木辞记得,严秩就上去讲过话,而且还不是那种长篇大论让人昏昏欲睡的论调,也不是那种蜻蜓点水般走个过场的酱油党,而是有理有据的讲述了一段关于自己理念的话题,最后还口述了一段上古时期存在的一段关于修行的心得,这一行为让大家对他的评价变得很高。
要知道,任何一种关于修行的心得,都是一笔待开发的财富,是真正的财富,虽然有的人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修行心得,可能是胡编乱造的一段话,但是这种胡诌出来的心得,但凡用心体会一下,就能知道其中的不严谨之处。
话说回来,一个有用的修行心得,是可以起到让人借鉴甚至直接拿来活用的,一份完整的只提及基础修行的心得,都可以卖出很高的一个价,而之所以这种心得还有价无市,那是因为,每个人关于自己修行所得出的感悟都不完全不同的,而且要做出这样的心得,需要付出一定的心力,是真正的心力。
而要复述出来,也是需要付出心力的,如果是简单的直接叙述当然不需要,但如果是代入情绪,那就不同了。
所以从献身精神这一点来看,这人应该还算是很不错的。
当他将检查组的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的时候,木辞也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还挺有一套的,做起事来让人舒适。
也许是做人不能太幸灾乐祸,没过几天,麻烦便找上了门。
木辞看着眼前神情自若的严秩,只见对方虽然是看着自己,但他有一种感觉,对方其实并不是再看他,而是在关注着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传说中,那种能够蛊惑人心的魔气。
不,准确的说,应该还是应该成为魔力,因为从本质上来说,魔气实际上也是灵气的一种,只不过用途方向不同而已,若是只从本质上来看,一般人还很的分辨不出来。
木辞也是最近才能勉强分清灵气与妖气的一点微不可觉的区别,魔气与妖气,又是同一种兴致,也是用途方向不同。
尽管如此,木辞依然很是恭敬的说道:“老师有所不知,我今天是有任务在身,不得不为。”
好汉不吃眼前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木辞觉得,自己不仅能够识时务,甚至还可以做到未雨绸缪,怎么说也要比俊杰要强那么七八分吧,那应该是什么称呼呢?
不如叫英雄怎么样?
话虽如此,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俊杰若是想要成为英雄,自然也是免不了要上阵杀敌,哦不,应该是也要面对很多挫折的,就比如眼前这一位。
虽然这位挫折兄看上去有些难以捉摸,但是木辞在一旁潜伏着看了好几天这位严秩老师的训人模式,其实说白了也无非就那么几种,首先做一个思想教育,然后如果发现对方的思想很不容易被教育,那么接下来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措施了,比如抄写就是一种很简单粗暴却很有疗效的方式。
正所谓,即使世界上真的没有的事,你看得多了,抄的多了,读的多了,潜移默化的,总会将这种想法记住并保存的。
关于这一点,木辞可谓是深有体会,原本他在学院经常会乱扔果皮纸屑,但是在秦锐让他抄写了几百万上千万字的校规之后,他的乱扔果皮纸屑的毛病,一下子就全好了。
因为他再也找不到可以乱扔的纸屑了,当初所有能用来扔掉的纸屑,几乎全都被他当做了抄写的用途。
从这一点来说,木辞有时候还是蛮拼的。
因此一段时间后,木辞喜欢到处扔垃圾的习惯还真的改了不少,现在见到纸屑,第一反应都是先在上面写写画画,弄的现在一些美术生看到木辞就转身溜了,生怕遇到这个打着看画的名号在上面胡乱涂鸦的毛病……
也许是魔族克星最近中了邪吧,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为木辞洗冤,据那人声称,木辞以前见到拿着书画的女生,从来都是只看人不看画的,更别说将女生殷切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是一把拿过书画,然后在书画上留下自己的爪印,再挥一挥手,做潇洒的告别状,只留下女生欲哭无泪的无助身影。
于是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还以为咱们的魔族克星真的中邪了,前一段时间各种调戏女生,甚至从画面上来看,还有着玩弄女生感情的嫌疑,简直是一个十足的渣男模板,后来又传出魔族克星突然变性,或者说变态了起来,由玩弄感情直接变成了强抢。
嗯,是强抢书画,然后再恶意涂改别人好不容易才作出来的画。
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学员许多人愤慨了。
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挑衅着全校男生,凭什么大家都是修道的,就你这么会玩,还不带小弟,简直不能忍!
于是第二天,便有人专门成立了一个除魔卫道小队,对外宣称是得到了魔族克星的真传,小队现在采用会员制的制度招人,只要你是有心除魔卫道的热血青年,只要你热爱着这方天地,都可以来此报名,报名费八百灵石,只要八百灵石。
当木辞知道此事的时候,顿时哭笑不得,为此他还受到了秦锐的点名批评,说他胡闹,将魔族克星的名头乱用,简直是有辱自身形象。
然后便留下了一百万字的检讨任务,剩下木辞在风中凌乱。
这也要我自己负责?那几个坑货明显是拉大旗扯虎皮,反而轻拿轻放,自己却是躺着也中枪,凭什么?
木辞为此在风中沉思了好久,思索着人与人之间的不同点,以及共同点,以及,一个人究竟可以荒诞到何种程度,才能有现在这种金丹修为。
想了一夜,木辞都没有得出结论,反而是黎明星光渐渐暗淡的时候,突然脑海中灵光乍现,倒是将心头一直未解决的,关于阵法的循环再生问题,突然解决了。
这件事着实让木辞高兴了好久。
要知道,阵法虽然可以进行变阵,进行灵力的使动,但是终究是一种消耗品,也因此,终究是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刻,就如同杨幻在水居山上布置的水月,即便木辞后来又在上面施加了一个运转阵法,却也依然改变不了只能作为一个消耗品的事实。
而现在,如果木辞刚才的思路是对的,如果按照他刚才的那种思路,一直探索下去,木辞有信心,可以将阵法演变成一种可以循环再生的存在。
只是到时候,阵法这个名称,就有些不适合了吧。
夜空中,木辞在心里美滋滋的想道,作为一个阵法师,木辞梦寐以求的,便是在阵法一道上的一次次思维突破,而每一次突破,都能让木辞的心境,有一个本质上的提升,就像,就像一截向上生长的幼苗,每一次的顿悟代表着一次萌芽,可以说这种突破既是一种必然,又是一种偶然。
必然是体现在,当根基达到一定程度时,萌芽,也就是顿悟,只是迟早的事而已,而偶然则体现在,恰好是在那一个瞬间,那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瞬间,突然而来的一种惊喜的感觉。
事实上,当木辞能够顿悟的那一次,便已经意味着,他的能力相较之前,有了一个相当大的提升。
但是等一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之前究竟是谁在造谣自己是个变态,要是被他知道,一定要揍得这人洗心革面!
就在很短的一个时间内,木辞便确定了几个人选,排在第一顺位嫌疑人的,赫然是一名叫做萧浪的家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