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进学
外头一片动乱中,四贝勒府好似是世外桃源,四爷和四福晋亲自照顾弘小阿哥,几乎不假他人之手。
就是弘莫名地对他的三哥来了兴趣,时不时地要三哥陪着,四爷想着乌先生提起的弘时的事儿,也是痛快地答应下来。
“玛法--弘--鱼鱼啊。”弘窝在皇上玛法的怀里,要吃鱼肉。
“好,玛法给我们的弘吃鱼鱼。”皇上用小汤勺喂一口乖孙孙鱼肉泥。
弘很开心,咽下鱼肉泥,小奶音里带着欢快,“玛法--鱼鱼。”
“好,玛法吃鱼鱼。”皇上说着话,果真自己吃一口。
爷孙两个你一口我一口,一碗鱼肉泥很快吃完……
四爷坐在这对爷孙两个的对面,默默用饭。
这个康熙四十七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太子殿下”胤i被复立太子,诚郡王胤祉、四贝勒胤g,五阿哥胤祺被封为亲王,十三阿哥胤祥任四爷怎么求情都没有被释放,大阿哥胤a被囚禁府中,十四阿哥胤祯犯上被五阿哥胤祺救下一条命,八阿哥胤t的贝勒爵位立了废,废了立……
重重巨变之下,皇家阿哥们各个胆战心惊,皇上本人也是心力交瘁,病重。
病重的皇上好像一只伤重的老虎,看哪个儿子都不顺眼,唯有面对几个孙辈的时候才放松一些,这不,任性起来的皇上直接把最疼的乖孙孙弘接到宫里。
爷孙两个奇异地相处得很好。
皇上玛法对弘好,做弘的大靠山,弘都知道,皇上玛法罚十三叔,罚阿玛,弘也知道,可现在皇上玛法病了啊,病了的皇上玛法需要照顾。
弘在宫里,很用心地照顾皇上玛法。
恰好皇上病了不能用大盐大料的食物,和弘一样吃清淡的娃娃餐正好,爷孙两个干脆一起用一日三餐。
“玛法--汤汤啊。”
玛法的汤汤还没喝完啊,弘的大眼睛明亮。皇上……躲不过去,明明食欲不大,还是喝完了剩下的小半碗鸡汤。
四爷……继续默默用饭。
今儿的午膳,皇上和弘阿哥又圆满完成用膳任务,四爷欣慰,李德全领着一帮子宫人乐呵。
这小半年来,皇上一直用膳不佳,他们都担忧着皇上的龙体安康。
可是他们的弘阿哥,弘阿哥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一副天经地义般被宠爱的小模样。不管是谁,一看到他笑哈哈的开心样儿,就什么也烦恼都忘掉,跟着开心。
进宫以来不光是皇上宠,宫里的各宫大小主子们,都跟着宠。
弘阿哥完全没有自觉。
听着小太监讲完一个笑话段子,看看外头,待不住。
“梅花啊--玛法--”弘要出去逛逛,皇上自然是喜欢于他的精神好动,“外头冷,我们先穿衣服。”
康熙四十八年的二月份,春耕节刚过,宫里的晚梅盛开,四爷看完老父亲和儿子放下心继续去忙乎,皇上和弘阿哥在宫后苑赏梅花。
“着意寻香不肯香,香在无寻处。”梅花作为传春报喜、吉庆的象征,独天下而春,从古至今一直被世人视为吉祥之物。
皇上微微弯腰,牵着弘的小胖手,指着一朵开的正好的粉梅给弘看。
“弘--喜欢梅花吗?”
宫后苑的梅花都是有年头的古梅,古梅树的枝干,“疏、合、瘦、老”,苍劲嶙峋,形若游龙,遒劲倔强,缀以数朵凌寒傲放的粉梅,兼覆一层薄雪,瞧着格外的精神抖擞。
而这朵粉梅上面还有雪花一两片,梅花白雪互相映衬,俨然天成的一幅水墨大写意。
弘的小嗓门清脆响亮,“喜欢啊--弘。”
喜欢梅花,弘最喜欢梅花,皇上听懂了,很高兴。
“梅花,初生为元,是开始之本;开花为亨,意味着通达顺利;结子为利,象征祥和有益;成熟为贞,代表坚定贞洁,是为梅之‘元亨利贞’四德。”
“梅开五瓣,梅雪相映,象征五福,快乐、幸福、长寿、顺利与和平。”
皇上望着满园子的梅花,语气饱含期待,“我们的弘阿哥也是,有梅之四德,有梅的‘五福齐全’。”
弘大眼睛一眯,好像一颗红色小圆球一样扑到玛法的怀里。
“玛法啊--弘--”
玛法和弘一样“五福齐全”啊,皇上抱着乖孙孙哈哈大笑,笑声畅快。
“弘说的对,玛法和弘一样五福齐全。”
一辈子坎坷,不管是父母,夫妻,父子……都是缘分浅薄,可皇上此刻蓦然觉得,到了晚年有乖孙孙弘承欢膝下,他也是有福气的,他不是“孤家寡人”。
开春的阳光照在祖孙两个的身上,稀疏浅淡,宫里的红墙绿瓦,头顶的蓝天白云,依旧是寒冬冷冽的二月初里,祖孙两个逛在宫后苑里头,欢声笑语传出去老远。
“水水--玛法--”
“我们去看水水--弘来--跟着玛法的脚步。”
“玛法啊--弘--”
…………
年老的身影背着手走在左边,脚步放小放慢,右边的小胖球儿迈着小短腿儿好像小螃蟹一样,不想走了就一个屁股墩儿蹲在地上,等着玛法抱起来。
…………
“三哥,你快点。”
“四弟,阿玛回来会罚你的。”
“我们都不说,阿玛不会知道。”
红墙绿瓦,气派非凡的雍亲王府后门墙边,两个小孩儿正拉锯一样的商量要不要偷偷爬墙 出门。
大一点的是府里的三阿哥弘时,大约十来岁的模样,小一点儿是府里的四阿哥弘,五、六岁的样子。
两个小孩子一起爬树翻墙,弘时小阿哥的背上背着是一只大公鸡,动作犹犹豫豫;弘阿哥的背上背着一个蛐蛐罐,动作利索得很。
康熙五十一年,皇上又一次废太子,朝堂上又是一轮动荡,没有波及到雍亲王府。
雍亲王府里头进了一位年侧福晋,多了两位小阿哥弘历和弘昼,准备府里的大格格--和硕怀恪格格的出嫁事宜……对弘也都没有影响。
可是他快到五岁了,马上要进学了,想起进学后“暗无天日”的日子,弘不乐意了。
他的斗鸡,他的蛐蛐儿,他的小鹦鹉……都在等着大展威风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