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诏书上非他名
“麻烦通禀一声,苏清俞求见……”
清幽殿。
南知梁听说她来了,兴冲冲赶来。
刚进去,一抬头看到她正负手站在正中间,安静注视正上方的壁画,是八仙过海。
“我不知该说你是胆大,还是不怕死,竟然一个人过来。”
“若非一个人,你也不会见我。”
浅笑转身,见南知梁穿着一身明黄袍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怕是小南王的龙袍还没制好,才会退而求其次,穿着太子和北上皇才能穿的明黄服饰。”
“龙袍未必合身。”
苏清俞不禁一愣,他话里的意思,他无心龙袍,而是为他人而夺,那个人就是洛见荀。
南知梁却看出她的心思,习惯性摆弄了下衣袖,缓缓走到她面前,“是我大意,忘了对手是你这种聪明人。看你样子,已经知道。”
“若真的如此,你不过多此一举。悬空的太子之位迟早会落到洛见荀身上,你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灭九族的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然就懂了。”
大殿,天子之地,昔日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两边金龙栩栩如生,金碧辉煌,无不显示皇族的尊贵气派。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太子谋逆被废,所有人都以为洛泽渊会宣旨册封荀为太子。可是洛泽渊那个老贼玩了个把戏,不肯宣诏,而是将诏书放在这大殿正上方的匾额之后。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诏书上是否写的是荀的名字?”
“本来我相信是,不过听你说来,似乎答案有点悬。”
南知梁浅浅一笑,纵身跃上拿下诏书递给她。
她迟疑片刻接过诏书,打开后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将皇位传给洛见澈。
“为何?”
“别看洛泽渊终日沉迷女色,不理政事,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那个老糊涂一点也不糊涂,他早在江湖中安插人手,调查鬼阶和赤砂的事。甚至我龙牙的大圭,也是他的人。因此他得知荀可能跟赤砂有关,他表面上装作会传位给荀,诏书上实则写的却是洛见澈的名字,他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她忽然想起一次杭远喝多了,无意间透露他在调查洛见荀的事,想来洛泽渊早对洛见荀起了疑心。
“父亲怀疑算计儿子,是不是觉得可笑又可悲?”
“你又是如何知道诏书上写的不是洛见荀的名字?魏方??”
“确实不错,我让魏方接近荀,一方面是监视他的举动,另一方面是让他从杭远口中套取信息。当时我只是怀疑洛泽渊留了一手,后来当确定后,我替荀不值。他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可洛泽渊这么对他,我心疼他!既然洛泽渊不肯给,那我便把皇位夺过来,亲自交到荀的手上!”
“所以,你不为王,想为后?”
“毕竟我对这天下没有半点兴趣,辅佐他,才是我兴趣。”
苏清俞哑然失笑,“王为男,后也为男,你这样让天下百姓怎么想?你和洛见荀还不死在百姓的唾沫星子里,也会死在史官的口诛笔伐中。”
“谁敢有意见,我就杀了谁。杀一个不管用,那我就杀十个,百个!天下千万百姓,留那么多也没用,我就杀到他们不敢说话为止!这个世界,只要你够强,就没人敢说你闲话!”
“可惜,你的愿望要落空了,洛见荀他肯定不会答应。”
“他的父皇在我手上,纵使他舍得了父子亲情,恐怕舍不了对你情深。也多谢你自投罗网,多给了我一分胜算。”
说着南知梁抬手就要打晕,她立马拒绝,“不用麻烦,我自己走便是。那位小哥,有劳带路。”
“把她关到林清阁,重兵把守,绝不能让她离开半步!”
“是……”
南知梁百思不得其解,这丫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绝对要防着一点。
“张绝。”
张绝匆匆而来,恭敬作揖,“奴才在。”
“苏清俞诡计多端,你去看着她,千万不要出纰漏。”
“奴才遵命……”
整个皇城都是我的人,我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林清阁是关押失宠妃子的冷宫,她也一尝被打进冷宫的感觉。院落破旧,杂草丛生,刚进去就看到一条悬下来的白绫,被风轻轻吹动。恍惚间看到吊死在那里的妃子宫女,脸色苍白,眼睑发红,舌头伸得老长。
厢房里头更是弥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有点像死老鼠的气味。墙壁上全是指甲刮痕,新旧都有,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除此之外还有血书,写的歪歪斜斜,看不出所以然。想来是当时被废的妃子,郁结难舒,疯疯癫癫所写。
残破的柜子梳妆台,铜镜上还留着一个血手印。床褥破旧发霉,掀开一看,一大片或黑红或深红的血迹。
“这房间里头到底是死过多少人——”
忽然一阵妖风吹得她头皮发麻,赶忙抬手作揖,“有怪莫怪,若非事态紧急,我绝不会贸然来打扰各位清修。若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屋外的脚步声更加明显。透过残破的窗户往外一看,至少五十人。
“南知梁,我若不做些让你看得起的事情,岂不白费了你的安排。”
声东击西,丢出石子,在院中制造响声。
“好像有人跑过去!去看看!”
守卫果真过去查看,被张绝拦住,“小心中了她诡计,快过去看看她还在不在房中!”
“是。”
一看她还在房中,张绝松了口气。只是没料到,那不过是她的幻影分身。虚而实之,实则虚之,方才守卫看到的,确实是她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