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英雄迟暮,宝刀未老
黄耀祖刚过了六十大寿,府中余热依旧,连旧部下都赶来为之庆祝,一时之间他喜上眉梢。管家正在指使下人打扫院子,老远看到京畿卫过来,忙上前迎接。
杨顺这个刺儿头直接推开,冷冷一声‘你们老爷呢’,管家感觉事情不妙,留他们在大堂招呼,忙去后院厢房请黄耀祖。
这黄耀祖何等人也,为南国立下过汗马功劳,若不是他为人谦虚低调,一字并肩王非他莫属。
如今老了,却被区区京畿卫欺负到了头上。
英雄迟暮,无限唏嘘。
不一会儿黄耀祖带着管家出来,老爷子毕竟是刀山火海过来的,听管家说过他们的目中无人,落落大方往正堂之上太师椅一坐,冷冷扫了眼底下的众人,捋着胡须冷笑一声。
“京畿卫向来只管京都的地界安危,今儿怎么有空到老夫的定北侯府?”
杨顺冷着脸就要上去,赵德忙拦住,习惯性傻人憨笑,恭敬作揖。
“卑职是赵德,京畿卫左指挥使。”
黄耀祖不屑丢出一句,“左指挥使安好。”
赵德更加卑躬屈膝,“卑职早就仰慕定北侯大名,无奈苦无没有上门请安的机会——”
“老夫这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奉承的话,也最恨奉承的话!你们京畿卫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赵德挺直脊梁笑了笑,忽然眸子一沉,“一个时辰前在南街发生斗殴事件,死者臂弯上有寮北右军的标志。卑职知道侯爷曾是寮北右军的元帅,所以特地……”
黄耀祖拍桌而起,不怒自威,“放肆!你区区京畿卫不过不入流的小官,竟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老夫卸任寮北右军元帅已十来年,莫不是之后凡和寮北右军有关的事情都要来找老夫!”
黄耀祖的反应太大,不像是被挑衅到尊严而已。
她疑惑的打量四周,没有看到黄浩森。却恰好看到稍前趁管家不备溜进定北侯府的京畿卫回来,附耳杨顺轻声几句,杨顺面露欣喜之色,忙将情况告知了赵德。
赵德收到后,脊梁骨挺得更直了,“卑职怎敢怀疑侯爷,只是寮北右军远在千里之外的寮北,为何会出现在京都?卑职斗胆问一句,侯爷府中可有寮北右军做客?”
黄耀祖不由皱起眉头,这时京畿卫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进来,他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刚要发作,赵德却似笑非笑的提前开口,“原来定北侯府真有寮北右军的人在做客——”
“大胆!你未经老夫同意便私自搜查,你有把这圣上所赐的定北侯府放在眼中!又曾把老夫放在眼中!你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老夫定要拆了你的京畿卫府衙!”
明知会惹恼黄耀祖,赵德却还是那么做,他心中早就计划,更是有恃无恐的回答,“侯爷大可将此事上禀圣上以治卑职的死罪,但国法规定,凡是现役的士兵必须都不得擅自离开军营,有擅离者按叛国奸细罪论处——瞧这几位也不是什么小卒,几个依律要被判以叛国奸细罪诛九族的军官,却无端出现在……啧啧,卑职官微人轻,死则死矣。若这事传到圣上耳中,想来侯爷定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只黄耀祖脸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她都大吃一惊,不由得再次对赵德刮目相看。
军官不想老主人被波及,丢下一句‘和老主人无关!’愤慨的撞墙自尽了,其余几人见此也都咬舌自尽。
本是来给他庆祝六十大寿,怎料欢喜劲还没过,却落得满地尸体,苍凉全身。
黄耀祖强忍情绪和泪水,双拳几乎要攥出血来,含泪看着堂中众人哈哈大笑。
“指挥使看到了,老夫并不知情——”
京畿卫不知死活的上前一步,“他们定然是包庇,别以为能一死了之!侯爷收留叛国奸细罪的罪人,按照国法,也应当……”
“应当如何?”
黄耀祖不过一眼,吓得京畿卫后退几步,仍不怕死的叫嚣,“按连坐罪,这定北侯府一个也跑不了……”
“老夫倒要瞧瞧你这后生晚辈敢动定北侯府分毫!”
说着黄耀祖飞身抓住放在旁边的青龙大刀,转身向京畿卫砍去。
杨顺飞身落下使出铁爪,只见青龙大刀一下劈开铁爪,当场劈死了那个京畿卫小厮。若不是杨顺反应快,右边胳臂已被卸下。
京畿卫见此立马进入战斗状态,赵德生恐出事,忙上前一步傻笑着打圆场,对着黄耀祖恭敬作揖,“侯爷宝刀未老,卑职五体投地。”
“呵呵,你要抓老夫下牢给你手下陪葬?”
赵德连忙摇头摆手,“那小厮吃醉了酒,怎敢如此对侯爷胡言乱语!能死在侯爷的刀下是他的光荣。
好一张利嘴,好一个见风转舵的人。黄耀祖心中腹诽。
想着把大刀扔给管家,管家哪扛得住这百来斤的家伙,直接倒在了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大刀下出来,忙唤来下人把大刀放回原处。
“公子,这黄耀祖真厉害,六十的人了,拿着百来斤的大刀跟拿扫把似的。”
她点点头,继续看事态发生。
“两位指挥使还怀疑老夫,要抄了侯府吗?”
赵德忙摇头,“想来这些人是不请自来,借着给侯爷庆祝六十大寿,实则在外为非作歹。既然他们身死,事情就过去了。卑职也告辞了。”
说着京畿卫往外撤。
她见没戏看了也打算走,刚转身就看到回府的黄浩森,黄浩森认出地上的尸体,神情陡然一垮。
“爹爹,到底发生了何事?柏伯伯他们为何会死……”
“浩儿休得胡言,回房去!”
说罢黄耀祖拂袖进去。
她特意放慢脚步打量黄浩森,死的不过是他父亲的旧部下,他却伤心的像死了亲人一样,显然和他们关系密切。
就是这一对视,黄浩森认出了她,当时并没有发作,擦去悲伤的泪水让下人把他们送回家乡好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