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 京畿卫之行
洛见荀本以为接连的打击会让苏清俞一蹶不振,当看到她眼中的光芒时,忽然觉得她有时候强到不需要自己。
那是不死的光。
找遍赵德的住所,也找不到他死前说的火凤。杨顺恰好过来拜祭,这个话不多的冷面男人,比以前更瘦了,两颊几乎凹陷。看着赵德牌位许久倒下三杯浊酒,算是送生前兄弟最后一程了。
“德子是个好人。”
“所以更不能让赵德死不瞑目!”
杨顺停住脚步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对着赵德牌位三鞠躬后,她喝了口酒,烈性封喉。
“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赵德住所后面养了许多鸡鸭,还种了许多盆栽,俨然过着老年人的生活。
树荫下草地上,她拿着酒壶安静靠着,见杨顺正在喂鸡鸭,脑海不由浮现以往赵德喂养鸡鸭的模样。一个粉头油面的京畿卫指挥使,难以想象他过着田园生活的样子。
已有三分醉意,杨顺也喂好了鸡鸭,给盆栽浇了水过来。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赵德的宝贝。赵德死了,他有义务为他照顾下去。
待杨顺在旁边坐下,她扔出去一壶酒。杨顺看了她一眼,打开仰头喝了起来。
好酒猛烈,加上天寒地冻,入了喉咙跟冰扎一般,有些难以忍受,转瞬间身体暖和起来。杨顺呼出一口热气,忽然举酒向天。
“德子,你尽管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心爱的鸡鸭,侍奉它们老死。还会照顾好你心爱的盆栽,不会让它们枯死。你尽管去吧,你……你怎就一声招呼都不打的走了……”
杨顺说着说着竟哽咽的哭了出来,和赵德共事十来年,把他当成亲生兄弟。犹记得那晚赵德只说去尿个尿,岂料再见到他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怎么也没想明白,德子想来圆滑,爱偷懒,他又怎的会管这档子闲事,还搭上了自己性命……”
“是我连累了他,我欠他。”
说着往地上倒了行酒,看着蓝天白云,心里不断念叨,赵德你慢点走,我会为你报仇。
哭过后心里也舒坦多了,自赵德死后,杨顺连个好觉都没睡过,总梦到赵德,然后惊醒,压着嗓子眼缩在床头哭泣。
“苏二小姐,你究竟想问什么?只要是能给德子报仇,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你确是赵德的好兄弟!”微微蹙眉。“京畿卫属于太子,我和赵德又不相识,他为何好几次相救于我?而且他说是受人之托,他又是受什么人之托?”
杨顺茫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德子向来不爱说他自己的事。我只记得刚到京畿卫那年,德子得罪了当时的指挥使,差点被革职下狱。后来有人施以援手,德子才能继续留在京畿卫。后来德子每每说起那人都感恩戴德,说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难道是平阳王?”
“有可能,当时平阳王还在世,因为有个门生在京畿卫,他也常来京畿卫做客。想来当时平阳王见德子被刁难,便开口帮助,所以德子一直惦记着平阳王的恩情。后来没多久平阳王病了,德子还常去看他。直到平阳王去世,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心想平阳王死前已经知道苏震焕的真面目,为了保住平阳郡主的血脉,便嘱咐赵德帮忙。
“赵德死前曾说过火凤,可我寻遍他的住所也没找到和火凤类似的东西,你可知道其中缘故?”
杨顺忽然想起一事,眉头顿解,“德子在京畿卫的代号就是火凤,莫非德子有东西留在府衙的暗格中?!”
“想来定是这样,你快带我去!”
“好……”
京畿卫府衙。
杨顺带着她一路快步进了后院,留她在院中等候,自己则进了一间厢房。没过多久杨顺捧着一个木盒出来。
“想来赵德临死前说的就是这个!”
她欣喜接过,无奈木盒上了锁。
“让我劈开这锁。”
杨顺刚举刀,忽然从外冲进来一大群京畿卫,将二人团团围住。
“眼瞎了吗,没看到是我啊!还不快退下!”
“你?你又是谁?”
阿大说着走了进来,一脸神气活现。
两人素有瓜葛,比如阿大嘲讽京畿卫是太子的走狗,杨顺嘲讽阿大不过是个想鲤鱼跃龙门的江湖草莽。互相看不对眼已多时,此时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京畿卫府衙后院重地,岂能容你一个闲杂人等走来走去!你们还不快将他赶走!”
京畿卫竟无人敢动,杨顺看得疑惑,厉声低吼,“你们不只瞎了还聋了,没听到本指挥使的话吗!”
“难为你这几天为赵德的死奔波,都不知道这京畿卫已经易主。而你也不再是京畿卫的指挥使!”
说着阿大亮出洛见轩的手谕,上面清楚写着撤去杨顺京畿卫指挥使之职,由阿大全面接收京畿卫。
“不可能!太子怎会无故撤去我京畿卫指挥使之职!定然是你在太子面前说了坏话!”
“笑话,你等无能废物,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京都的安危,又怎配得做这京畿卫指挥使的职位。如今太子殿下让我上位,我定会不负太子期待,保卫好京都的安危——”
杨顺激动的要拔剑,被她拦住,“他们人数众多,我们没必要硬碰硬,走。”
“慢着。”
转身看着满脸邪笑的阿大,勾唇浅浅一笑,“杨顺已不是京畿卫的人,想来我这个苏二小姐也不用听指挥使大人指挥吧。”
“您可是堂堂苏二小姐,卑职怎敢。只是您手中这是京畿卫之物,您不能带走。”
“笑话!这是德子的东西,怎又是京畿卫之物!”
“杨顺,本官劝你老实些。赵德曾是京畿卫指挥使,这盒子中装的东西是他生前之物,但保不准里头是有关京畿卫的机密文件。如今你也被撤职,本官怎能让你随便带走有可能危害到京畿卫的东西——”
“你……”
拦住激动的杨顺,她看着阿大笑道,“里头是不是关于京畿卫的机密文件,打开一看便是。”
“苏二小姐,恕卑职斗胆,这是京畿卫的事,您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来人啊,把盒子拿过来!”
“是……”
杨顺拔剑逼退上来的众人,瞪大眼睛道,“我看谁敢上前一步!”
“杨顺,你应当很清楚大闹京畿卫府衙是重罪,本官劝你立刻放下剑,不然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呵呵,我不稀罕这京畿卫指挥使之职,我只想取走德子生前之物。你们曾经是我和德子的兄弟,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扣留德子遗物,让德子死不瞑目吗!”
众人纷纷躲避的低下头。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本官才是京畿卫指挥使,他们应当以本官马首是瞻,你们说对吗?”
“对!”
“以新任指挥使马首是瞻……”
杨顺看得不禁唏嘘,这人走茶凉,人未走,茶就已经先凉了。
几声落寞苦笑后,忽然用剑指着阿大,“都是你……都是你蛊惑太子,如今还咄咄逼人!我杨顺大不了豁出这条性命,同你玉石俱焚!”
“就你?也配。”
阿大神速而来,直接折断长剑,下一秒重拳就要落在杨顺身上。
“东西还你。”
把木盒扔给阿大后,她冷笑一声,带着杨顺离开京畿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