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木槿花的悲伤
山雨晚来秋。
下过秋雨后,山中雾霭绵绵,万物换新颜,空气中满是泥土和植被的清新。上山的道路本不好早,又是雨后,湿滑且泥泞不堪。马儿几次差点滑倒,惹得马背上的夏月至破口大骂。
心疼爱马的同时,更是不解洛见荀为何要来郎蛮山。
“喂,我虽比不上苏清俞的机智,但我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你一句想看木槿花,就跑到这荒山来。你到底有何目的?”
洛见荀素有洁癖,厌恶肮脏,负手从树上一掠而过。见夏月至发问,落在树杈上,垂眸扫了他一眼。
“陪本王看花不好吗?”
“老子又不是仰慕你的大老娘们,好什么好!若早知道,老子宁愿待在苏大将军府,和苏清俞隔门对话。听她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叫骂,也比你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好上百倍!”
洛见荀勾唇浅笑不语,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山顶。
雨后晴空,光芒万丈,成片的木槿花在风中摇曳,姹紫嫣红,看着不禁失了神。
总算到了山顶,夏月至从马背上下来,仍是余怒难消的骂骂咧咧。见他一直没出声,好奇转身寻找。
只见他站在花海当中,微微低垂脑袋,神情哀默而悲伤。风吹乱他的发丝,迷离了双眼,此时哀伤的像幅画。
霎时心如过电,为之动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卸下所有防备。
花海中立着一块碑,没有姓名碑文,只有一朵镌刻的木槿花。十二年了,无数次梦回午夜,泪洒满襟,却不敢过来拜祭。如今看着破落的墓碑,心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不禁湿了眼眶。
只感觉后腰被一坚硬物体抵住,洛见荀快速抹去眼角泪水,扭头看着夏月至,“你想死吗?”
“你刚庆幸老子的剑没有出鞘,不然你已经死了。”
夏月至说着将短剑插回身后,顺着他视线所落,看到了墓碑。发现没有姓名,只有一朵木槿花后,好奇的走过去。
“你大老远带我来看墓碑??真他娘的晦气!今年还能赌钱吗!”
洛见荀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眼天色,午时刚过,日正当空。
“谁家死了人随便葬在这里,连姓名都没有,这杂草长的,想来平时也没人来拜祭——”
“借你短剑一用。”
说话间右脚轻轻一挑,短剑出鞘上天,洛见荀飞身接住使出剑舞,霎时杂草横飞。不消半刻钟,露出一个完整的坟墓。
刚要把短剑还给夏月至,转头看到他一头草屑,眼角抽搐面带杀气,不禁勾唇浅笑,翻身而过,将短剑准确无误插入剑鞘后,又翻身回到墓碑前,抬手轻轻弹去上面的草屑,眼神融化在阳光中。
“槿儿,本王来看你了……十二年来了,本王总算有勇气来看你了。你在地下可好,是否还恨本王——”
“老子就知道这是皇甫槿的坟墓!”
夏月至不爽的低吼一声,胡乱抓下头上身上的草屑,快步走到洛见荀身边。本还想发泄心中不满,见他神情默哀,眼中似有泪光,一时到了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感慨的叹了口气,蹲身看着墓碑。
“连名字都没有,当时的皇甫槿真的被视为皇甫一脉的耻辱吗?”
“不要用你的污言秽语侮辱了槿儿!”
“我不说便是,何必露出想杀人的表情——”想了想,起身看着洛见荀。“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皇甫休说你始乱终弃,害得皇甫休无脸面活下去,才会在出嫁的前一天悬梁自尽……虽然你这人刻薄小气,目中无人兼刚愎自用,可你不像会做出那种事情,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认识你那么久,本王以为你这人愚笨低能,视财如命兼狂妄自大,没想到你还能聪明一回。”
夏月至不满的嚷嚷,“喂,老子相信你,为你难过而难过,你却变着法的损老子,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人,活该你被皇甫休追着坎!”
洛见荀笑了笑,正色看着夏月至,“为何你觉得当年的事有隐情?难道本王不像始乱终弃,薄情寡义的那种人?”
“看面相,你肯定是。可苏清俞相信你不是,我相信苏清俞,所以我觉得你不是。”
“你很喜欢她?”
夏月至跳到他面前,咧嘴坏笑,“自是。以前我的目标是赚很多钱,现在我的目标,是娶了她之后再赚很多钱,哈哈哈。”
“有目标的人真好。”
洛见荀落寞丢出一句,蹲到墓碑前,温柔抚摸墓碑上的木槿花。像当时抚摸皇甫槿的脸一样,指尖轻柔,目光深情。
“你还没回答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无须再问,就当是本王的始乱终弃,薄情寡义害死了槿儿。”
“就当?看着苏清俞那丫头猜对了,当年的事果真有隐情!”
夏月至跟兔子似的蹦到洛见荀身边,用肩头撞了下他的肩头,一脸贱兮兮的笑,“问你个事,虽然有关个人隐私,但是我相信七王爷定然会满足我的好奇心~”
“本王看你这贱样就想吐!”
“可苏清俞说我贱的很可爱~”刻意靠近一分,只差没有脸贴脸。“皇甫槿的处子给了你?”
洛见荀扭头一记眼刀,猛地握紧双拳,“你……”
“或者我该问,你的童子之身给了皇甫槿?”
“或许你该问,今日你是否能活下来!”
话音刚落快速出手。
夏月至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顺势翻了个身,右掌拍地借力落到一边。
“喂,你这人总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我又没拿剑架在你脖子上,不爱说就不说……不过你这反应,正是说明了皇甫槿夺走了童子之身,哈哈哈。”
“本王杀了你这个妖孽!!”
落叶飞花,打得正激情,一枚暗器直接逼停两人。
“谁允许你们在我姐姐墓前撒野。”
话音刚落,皇甫休一身杀气的出现。视线盯准洛见荀的同时,拔出腰间长剑,如风般杀来。
“刚好拿你的血,祭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