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宴清顺着心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只见两辆马车正从街对面转过来,好像是冲着她这里来的。
她狐疑的看向心秀:“人家马车的棉帘是放下的,你怎么看到是陶小娘子和黄秋容?”莫不是小丫头长了一双能透视的眼睛。
心秀颇觉无辜:“姑奶奶,人家刚才掀帘子来着,陶娘子和黄秋容坐在一辆马车里,所以才能看到咱们的马车。”
夏宴清恍然,是这个小丫头太过得意,露出太多身形,被黄秋容看到了吧?
“那还不快走,走了走了,回家。”夏宴清吩咐道。
外面车夫听命,刚说了一句:“姑奶奶和两位姑娘坐好了。”还没等他甩鞭子,两辆马车已经转过来了。
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夫问道:“敢问,可是夏少卿府上的四姑奶奶?”
车夫刚才听到夏宴清的吩咐,知道自家姑奶奶不愿意和面前马车里的女眷照面,便迟疑着没答话。
却见,那马车车帘掀开,一个丫鬟探身出来,说道:“我家姑娘是吏部主事陶家三小姐,我家小姐和四姑奶奶是旧识,刚巧看到四姑奶奶的马车,所以过来和四姑奶奶说说话。”
夏宴清听着就皱了皱眉,黄秋容挺识相,知道自己没市场,这是推了一个无辜人士出来和她套交情了。
自从那次硬闯进窑场之后,黄秋容倒是知道深浅,再没去过窑场。却也没灰心,曾两次往她家里送些小玩意儿。
姜夫人和夏宴清一样,并不愿意她和这位心怀不轨的姑娘来往。姜夫人把那些小玩意收下之后,另外换了匣子,作为回礼,退了回去。
希望用这样不伤面子的方式,让黄秋容知难而退。
岂知,黄秋容还又送了一次说是海边得来的贝壳做的手链,还附带了一封信。再被退回之后,才没了后续。
没想到这位的韧性如此之强,居然还没死心,现在借着别人身份也要过来。难道她真以为还能从她这里偷点什么吗?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她欠她什么了,这么追着不放。
那边的陶云卿听得迟迟没有回答,有些埋怨的看一眼黄秋容,低声说道:“我和她其实不熟,人家说不定根本不记得我了。咱还是走吧。”
黄秋容一点儿不觉得尴尬,很是轻松的笑道:“人和人相处不都是从不熟开始的吗?夏姐姐人不错的,一定记得你。”
陶云卿有点儿奇怪,既然黄秋容自己就认识夏宴清,她干嘛要借自己的名字和人打招呼。
只是,黄秋蓉的父亲是她父亲的上官,黄家虽然是旁支,可也算是有根基,她家惹不起。
陶云卿抿了抿唇,终究没敢提出疑议。
好在她没难堪很久,丫鬟把话说完,也就等了片刻,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听着也是一个小丫头在说话:“原来是陶家娘子,我家姑娘请陶娘子过来说话。”
夏宴清的本意是不好拂了陶云卿的面子,单请陶娘子的话,大概两人就都不过来了。
可陶云卿却感觉自己又憋屈了一下。
听那小丫头说话,说的是“原来是陶家娘子”。
果然,夏宴清那样的风云人物,真不记得她了,需要搜寻记忆,才能想起她这个并不出众的女子。
黄秋容碰了碰她:“走吧,咱们一起过去和夏姐姐说说话。夏姐姐这么大的本事,你能和夏姐姐有交集,真是好运气。”
似乎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当街离开自己的马车,过去和夏宴清说话会憋屈。
夏宴清每次出来,至少都要带两个丫鬟,所以马车还算宽敞,起码再坐进来两个娇弱的闺秀,还能凑合挤得下。
如此逼仄的地方,也就免了那些相互之间的见礼。
各自欠身颔首,黄秋容首先说话:“夏姐姐,咱们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那作坊再不肯让我进去,平常姐姐又不在家中,秋容真的很想夏姐姐呢。”
夏宴清看着她,很有一言难尽的感觉。
她们这些官宦之家,尤其女眷,讲究的是恼在心中、笑在脸上。通常情况下,不会闹到急赤白脸的地步。
可这位黄姑娘的功力、演技和脸皮厚度,也太厉害了点儿,着实让她五体投地。
“黄姑娘之前不请自来,在我家作坊转了一趟。之后,我家平板玻璃的秘术,就被三家玻璃作坊掌握……”
夏宴清看着黄秋容,想在她脸上看出些尴尬和不自在。
结果人家黄秋容是一脸的错愕和愤然:“夏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否有靠不住的人溜进作坊,把秘术瞧了去?还是你家工匠背主,把秘术卖了?”
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哀婉的说道:“夏姐姐这话不是有别的意思吧?秋容虽然去过作坊,却也只在待客厅坐了坐,距离作坊很远的。秋容连作坊的门从哪儿开都不知道呢。”
原本陶云清听到夏宴清的话,很是吃惊,看向黄秋容时,眼中也有狐疑之色。
可是,紧接着就见到黄秋容的问话和表演,那狐疑之色,瞬间就转向了夏宴清,好像夏宴清在血口喷人。
这特么……夏宴清立即就无语了。原本她的甘拜下风只是她自己心里知道,现在倒好,有了陶云卿这样一个旁观者,直接判定她pk失败。
算了算了,都是今天出门太过草率,没看黄历。怪不得今天不是邵毅选定的几个吉日之一。
“陶姑娘真稀罕啊,咱们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陶姑娘也是出来置办过年的衣料和饰物吗?”
想到她的琉璃首饰,陶云卿稍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坦诚答道:“母亲带我去第一楼,改制两件琉璃首饰。正巧在那里遇到黄姐姐,我们两人出来,打算看看衣料的。”
陶云卿在张尚书府上遇到夏宴清,也算印象深刻。
当时,夏宴清询问她琉璃首饰时,她的态度相当不好。
而事实上,她引以为傲的琉璃首饰,和夏宴清卖给宝泰银楼的琉璃宝石相比,着实平淡无奇。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夏宴清之所以会留意琉璃,只是因为人家自己就有制作琉璃的本事,并非没见过世面。
倒是她自己,有见识浅薄、见人下菜碟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