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头疼之症已经由来已久,早先的时候,开的药还算是靠谱一些,可是这几个月却是越发的不管用了。
如今皇帝再听得他这一套说辞,神情瞬间就不大好看,指着太医鼻子骂了一通废物之后,就将人给赶了出去。
而下一个进来的太医便乖觉了许多,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话,又给皇帝写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只是加大了药量。
服药之后,皇帝果然睡了个安稳觉。
至于太医,却是冷汗涟涟的走了出去。
这次加大药量可以,可是下次怎么办?太医院不能总拿安神的药去糊弄皇上啊!
宫中风云诡谲,并不随着皇帝的睡着而风平浪静,仅仅半日之后,宫中便出了大事。
……
秦怀玉是第二日晨起,才知道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的。
她醒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顾明渊不早身边,外室几个大丫鬟在候着。
秦怀玉打了个哈欠,拽了下床头的小铃铛。
锦书听到动静,旋即走了进来,恭声行了礼,一面笑道:“王妃要起了么?”
秦怀玉点了点头,翻身下床,一面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锦书看了一眼,笑着回道:“回王妃,现下才刚过巳时呢。饭菜都在小厨房温着,奴婢让他们端过来可好?”
得了秦怀玉的应声,锦书回身吩咐了,就见锦书端了水进来,伺候着秦怀玉洗漱。
待得收拾妥当吃饱喝足,顾明渊也携了一身风霜回来了。
今日才初五,按理说来,是不必走亲访友的拜会的,因此他这一大早出门,秦怀玉倒是诧异了一下。
“王爷可用早膳了么?”
闻言,顾明渊摇了摇头,道:“还不曾,给本王也备一份吧。”
后一句话,却是对下人说的。
因着秦怀玉吃饭的时候不大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着,所以等到布菜后,下人们便都乖觉的退了出去,在外间候着。
秦怀玉端着汤喝了一口,方才问道:“可是遇着什么为难的事情了么?”
这些时日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原本喜庆的新年都多了几分愁云惨淡,秦怀玉心知这些事情不解决,莫说新年了,怕是之后都没有安生日子,所以对于顾明渊的去向向来不多问。
不过今日他这表情,瞧着却是有些不大对劲儿。
顾明渊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儿,确切的说,他是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秦怀玉。
“嗯,今日一早,我去了一趟宫里。”
顾明渊说到这里,斟酌了一番,方才道:“昨日咱们走了之后,宫里出了些事情,关于淑妃的,你可知道?”
这话一出,秦怀玉瞬间有了一个猜想,因点头道:“我可能知道一些,你先说说看。”
这事儿实在是太过于难以启齿,更何况还是涉及到了皇帝,饶是顾明渊觉得自己在媳妇面前已经十分豁得出去面皮了,还是觉得此事太过丢人。
他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顿了一会儿才道:“昨天咱们走了之后,父皇召见了内侍,之后不知因为何故,便将淑妃宫中所有的下人都给抓了起来,着大理寺跟御林军单独审问。天黑之时,审出了一个结果。”
他说到这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方才继续道:“跟前些时日,秦婕妤的事情一样。”
那秦红淼年轻,进宫时日短,她会跟侍卫苟且,顾明渊其实不意外,毕竟那个姑娘看着就不是个聪明的,且又是个自作多情,迟早要自食恶果。
可是淑妃……
她是皇帝的第一批妃子之一,早年生下的二皇子,更是皇帝的长子,哪怕是后来顾明励成了一个残废,可就凭着左相的权势,淑妃在宫中都是一个稳稳当当的存在。
只要她不出大错,谁都动不得她。
可偏偏,她竟然会选择跟人苟且。
这便罢了,她苟且之人,竟然还是……顾明珏!
淑妃生有二皇子,而顾明珏排行第六,这个奸夫比她的亲儿子都小,传出去何止是打皇上的脸,简直是让整个皇室一起蒙羞!
西楚受不了整个耻辱,皇帝被这个事实气得整个都晕厥过去了,起先淑妃还不承认,可等到那一件件的证据都被搜出来之后,她便也只能咬牙承认这件事。
皇帝现在还昏迷不醒,但昏迷之前,下令将淑妃宫中所有的内侍都被处死,至于淑妃,虽然没来得及说对她的惩处,但宫中这一场血雨腥风,怕是少不了了。
莫说淑妃,就连左相府上,这次怕也是难逃一死。
不过这些话,顾明渊并没有告诉秦怀玉,只是道:“现下父皇昏迷未醒,已然处置了一批宫人,等父皇醒来后,淑妃应当也会被惩处。这两日宫中乱,你且在府上,尽量不要出去,免得被无辜祸及。”
听了顾明渊的话,秦怀玉便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怕自己被祸及,分明是未来菜市口要断送许多的冤魂,顾明渊怕自己害怕呢。
她心里一暖,格外乖顺的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我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这些时日也是疲乏,这几日在家中休息便是了。”
她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会东窗事发。”
说起来,先前在宫中的时候,秦红淼才跟她念叨过这事儿呢,只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秦红淼愚蠢到这个地步,眼见得自己这一条路走不通,所以就去跟皇帝告状了?
也不应该啊。
她心里这么想着,便将这件事跟顾明渊说了,后者则是一愣:“她也知道这事儿?”
秦怀玉对此事知道一些,其实顾明渊不奇怪,毕竟她是活了两世的人。
可秦红淼……她为什么会知道。
秦怀玉嗯了一声道:“是秦红鸢说的,这个疯子不知道想干什么,我先前以为她是意图扶持顾明励,可她怎么不知道覆巢之下再无完卵的道理,为了把顾明珏拖下水,连淑妃都不放过?如今这个局面,我倒是看不透了,她到底是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