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然是分手了。
但是他总觉得十分诡异,自己也是修炼了百年的妖,不是那种楞头小子,怎么那片刻却把持不住?那个美女似乎有一种诡异的纠缠,那味道萦绕在自己身旁犹如百转千回的梦境。
她就像是一朵妖冶的,盛开在雾蒙蒙的雪地之中的玫瑰。她的眼睛中带着迷茫和迷惑,像是古旧的、沉寂的、永不凋零的花瓣。
他站在原地,轻咳一下:“住手吧,胡玖……你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嘛……”那个叫做胡玖的美女笑了笑,“向槐安……你是不是管的有些多了?我愿意怎样就是怎样?你是我的什么人,轮得到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吗?真可笑,连自己都没有生活好,还去管别人。”
向槐安一时语塞。
被她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似乎是害羞了,又似乎是恼怒了。
他长得清秀,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白净样子。穿着深色的牛仔裤,蓝色棒球衣和白球鞋,眼睛明亮的像太阳一样。头发微微发棕,发质柔软。看起来是一个受过良好家教的男孩子。
胡玖摆弄着白色漆皮链条包的带子,哗啦啦的在夜空中向着。“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真耽误人。”虽说是抱怨的话,但是带着一丝丝嗔怒,融化在凉爽的秋日中。
“唉,等等……”向槐安想要抓住她,却扑了隔空,连身上的香水味都没有摸到。
他面对胡玖的时候总是不善言辞,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如同,如同自己曾经的爱人一样。
零星的一颦一笑之间,却让他恍如隔世一般。
只不过,她不可能是他的爱人。
向槐安内心的那个姑娘,早就碧落黄泉,茫茫不见了。
他都不知道她投胎去了何处。
孟蜀探头看着,突然脚上窜出来一只老鼠,“哎呦!”她叫唤了一声,从角落里跌出来。铆钉高跟鞋在暗色的灯光下却还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祝赤原本要伸手去拉孟蜀,两个人却硬生生怼在了墙上。孟蜀的背原本以为要磕到冰冷粗糙的墙壁,却被祝赤一双手垫住。他关切地说:“没事吧。”
老鼠吱吱吱的往角落里钻。
孟蜀看了看自己脚背上硬生生多了两个老鼠的泥点子印记,看着还挺可爱。就是那肥头大耳的肉色尾巴让她胃里一阵恶心。
胡玖的身影早就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空气中有一股狐狸妖精鬼魅的味道,装点着枯燥乏味的普通夜晚。
那向槐安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一般,对着空气发呆。发现两个人跌出来了,忙上去问,“没事吧?”他伸手过来扶。
“没事没事。”孟蜀笑笑,拉了拉自己的短裙。
向槐安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秋天万一可磕磕碰碰了,免不了出血。”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秀又儒雅的男子,如一块白玉一样温润。一晃神,孟蜀突然觉得这人万分熟悉,脱口而出便是:“我见过你。”
“嗯?”向槐安疑问了一句,“何处?”
孟蜀万分笃定,“乐游客栈。”
他确实身上妖的气息少了很多,而且,整个人也没有了当初见他那时颓废的样子。向槐安停下手中的动作,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这位姑娘。
“当时,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只有一个小院,三四张通铺,不提供餐食的客栈。就在那荒郊野岭却又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上。门口挂这两个红色的绢绸灯笼,上面用金丝线绣上的‘乐游’两个字。我就是那里的老板娘。”孟蜀的记忆基本不会出错,况且她对于这个男人的印象,比其他人都要深刻。
“乐游……乐游……”那男人念了两句,突然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眼神暗淡下去,“我想起来了。”他明朗的面容突然间变得忧伤起来,“乐游客栈,兜售姻缘服务,这辈子姻缘未尽,下辈子还会再一起。”
他说着,眼睛里却有了泪花。
晶莹剔透的好比鲛人泪。
向槐安突然间哽咽,倏然,很想她……
可是,过了一千多年,过了这么久,自己都要忘记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名字,和她身上独特的气息。只是每每午夜从梦里惊醒,看见两侧空空佳人已去之时,才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曾经用生命爱过一个女子。
“可惜啊,可惜,她不爱我。客栈没有帮我缔结下一世的姻缘。况且,她对于我而言,只有无穷无尽的怨恨,而我恐怕终其一生都会活在自责与悔恨当中。”他的哀叹如同结冰的湖面,幽幽深深,无波无澜,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准拟乘风归去,错向槐安回首,何日得头簪。
孟蜀慕然想起一句古诗,自己笑了笑。
她和祝赤把向槐安重新请进了酒吧,给他点了一杯广岛冰茶。不知为何,这家的白薄荷酒和柠檬汁的味道很浓,口感酸涩,喝的向槐安心里软绵绵的。这人软趴趴的,柔情就从眼底溢了出来。
孟蜀看着他:“但是,你还是去缔结了姻缘的契约。”
他点点头,眼角红红。“人妖可以……人和人之间也可以吧。那是我最为希望幸福的两个人。可惜,他们两人因为误会却没有白头偕老,这是我一生的憾事。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他们两个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没有波澜,相依相守。”
向槐安转而又抬头盯着孟蜀看来看去,“所以,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吗?”
孟蜀点点头,“自然是在一起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他点点头,木纳的说:“那就好……那就好……那时我的兄长,以及我所爱之人的妹妹。他们两个本来如同神仙眷侣一般,即使塞外风霜雨雪,却依旧恩恩爱爱。料想不到,世事易变,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悔不当初。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定然不卷入这场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