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泣堪堪收回了眼里的湿润,被宥文搞得莫名其妙。
不仅是花泣,秦书玉更是不明白宥文在搞什么。
宥文使劲给秦书玉使眼色,秦书玉只好忍住不问,直接抓了他带着花泣一起出县衙。
走的时候经过前堂,花泣和子俞打了声招呼,道和哥哥一起去街上走走。
子俞也没问什么,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进了川口驿站,上楼来到叶青林的房门前,花泣和宥文贴在墙边,秦书玉去敲门,很快来了个人开门。
“大公子睡醒了么?”秦书玉冷冷问道。
“没......没醒!”是天玥,她似乎很害怕秦书玉,害怕这里的每一个人。
“你出去!”秦书玉对天玥没有好感,看到她就满脸敌意。
天玥躬身,一声不响的出门,不敢抬头看人,径直下楼,花泣听见有人出来,连忙背过脸去,怕是认识的把她给认出来。
秦书玉拉着花泣进屋,宥文战战兢兢的跟了进来,随手掩上了房门。
几人放轻脚步,秦书玉走至榻前,掀开帘帐,果然见叶青林还在熟睡,招手让花泣近前。
一见那张熟悉英俊的脸,花泣的泪就涌了出来,立刻拿手捂着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而吵醒了他,差不多半年未见他,今日他却病在了榻上,想想以前,可从来没见他生病过。
心疼,剧烈的疼痛,花泣多想摸摸他的脸,抱抱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她说过,只是来远远的看他一眼的,现在已经得寸进尺,站在他的身边了。
他的呼吸很粗很急促,大约是受寒发热的缘故,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头上贴着湿冷的麻布巾,睫毛长长的盖下来,嘴唇没什么血色,面色微红,应是烧的厉害。
原本还拿手掌捂着嘴,如今已然泣不成声,极力忍着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一连串泪珠滚滚落下,沾湿了衣襟,这就是她深爱的夫君,那个任由她打闹,随她如何玩乐,胡搅蛮缠也好,蛮横无理也罢,都爱她宠她,给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的叶青林,如今脆弱的躺在病榻,她却不能在身边照顾他,只能偷偷的看上一眼。
花泣转身快步出门,没命的往楼下跑,飞奔在大街上,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蹲下墙边捂脸才放声嚎哭,撕肝裂胆,肩头剧烈地抖动,满头的秀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伤怀。
以前她总是梦见自己的父亲,离开了叶青林,便总是梦见他。
今日见了他,她只想哭,哭她渐行渐远的挚爱,哭她回不去的悲哀,哭她前所未有的茫然,哭一切的一切。
秦书玉和宥文跑着跟过来,两人站在花泣的身旁,看着她哭。
两人都看不明白,花泣这是闹哪样,明明是她抛弃了叶青林,千里迢迢来到川口县找子俞,如今又哭成这样?
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作为一个男人,很难理解。
“吟儿!”秦书玉轻拍着花泣的肩膀。
花泣没有停下来,继续哭着,只是声音小了许多,头依旧不抬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就不能和哥说么?”秦书玉小心问道。
花泣只是哭,边哭边摇着头。
“如果你想回大公子身边,没人会拦着你,你这是何苦呢?”秦书玉很希望花泣能和叶青林重修旧好。
花泣还是摇头。
“唉!你别总是哭总是摇头,有什么事不能跟哥说,宥文一直在你身边,你也不和他说,若没事,你又哭什么?”秦书玉有些恼了,开始觉着这个妹妹太倔,为何总是说不通,鸡同鸭讲一样。
花泣果真不哭了,只是还在抽着泣,哭了这么久,一下子顺不过气来。
“人活这辈子,其实很短,不能总是用来悲伤,有事情,就解决事情,哪里开心,就去哪里,去活的逍遥自在,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到老了,再想好好享受欢快,去哪里找?你可千万别和叔一样,把心事总憋在心里,一个坎过不去,撇下咱哥妹两个,若你再这样,将来宝儿还能见着他的娘亲么?”秦书玉叹着气。
宥文安静的蹲在一边,细细听着,不时点点头,他也觉得花泣今日很怪异,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是要二公子还是大公子。
花泣一听秦书玉提到花长亭还有宝儿,又忍不住哭开了。
“吟儿,你不拿我当哥哥么?”秦书玉皱着眉,自己说了半天,花泣是一个字都不吭声,故意装出点怒气。
“哥,我没事!”花泣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红肿着双眼。
“你当哥和宥文都是瞎的?”秦书玉拉了花泣起身。
“哥带我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儿,我这双眼红肿,不能回县衙见子俞。”花泣神情落寞。
“走吧!”秦书玉拉起花泣就走,宥文连忙跟上。
三人去了风满楼,直上三楼,进了个雅间。
花泣觉得这里有些熟悉,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想起这是曾经和子俞受明泫邀约来一起晚膳的地方,明泫曾说过,风满楼是他的产业,这雅间是他专用。
或许是生意太好,没有位子,掌柜的才会把他们领到这里来,花泣并没有把秦书玉和明泫联系在一起。
关上门,还反锁,秦书玉不想让伙计进来搅扰。
“吟儿,你现在能不能说,你到底是想怎么样?”秦书玉忍不住了,吟儿再这样下去,日后指不定和花长亭一样憋出病来。
花泣只坐在椅上,背对他们,面朝窗外望着下面的人来人往,她能说么?自然不能,哪怕是秦书玉,他在叶青林身边,秦书玉知道了,就等于是叶青林知道了,她也就白费这些时日了。
只怪自己今日没忍住,非要去看叶青林一眼,结果,如今不知该如何跟秦书玉解释。
“你不想说,是因为你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想和我说?”秦书玉继续问。
“我自己也不知道!”花泣终于开口了,顺着秦书玉的话说的。
“那我问你,二公子病了你会哭么?”秦书玉开始一步一步的套话。
“不知道,他没生病!”花泣只能这样说,心里却想着,如果子俞病在榻上,她会照顾他,但肯定不会哭。
“当初你离开大公子,是因为听大公子说了我和宥文失踪的事,才吵了起来,随后你就逼着大公子写休书,哥知道你在借机发挥,直到你今日见过大公子以前,哥还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喜欢上二公子,才故意和大公子翻脸,可你今日的表现,骗得了任何人,也骗不了我,你到底还要不要大公子?哥今日可把话撂下,你若心里还有大公子,再不回去,日后可就真回不去了!”秦书玉想起了那个瘦小的人儿,长的如同当年十五岁花泣的天玥。
“哥你为何这么说?”花泣转过头来。
“没什么,总之你记住哥的话,要回去就快些快去,不想回去就当哥没说。”秦书玉叹了口气,不敢把天玥说出来,想着方才在驿馆,花泣应该是没有看见天玥才对。
“知道了!”花泣听出秦书玉的话,心里觉着,大约他指的是再不回去,叶青林将来就会纳几房妾,叶青林那么引人爱慕,这也是寻常之事,难道她还能吃醋不成,要吃,庄暮因就该她吃满满几大缸的。
花泣至今还不知道,庄暮因已经被休回了帝都。
秦书玉没辙了,只好也坐下来,转头看见卷缩着坐在一边的宥文。
“你又咋地了?”秦书玉看宥文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没好气的问道。
“我......”宥文愣不丁被秦书玉一喊,吓了一跳。
“你小子,干了什么?”秦书玉最了解他这从小玩到这岁数的兄弟,没事,这猴子不会这么安静。
“我......”宥文朝花泣望了一眼,赶紧使劲给秦书玉眨眼睛。
“我什么我,还有能比她更糟的吗?一阵子不见,怎的学的跟个娘们似的!”秦书玉瞪着宥文,就跟一个老爹,训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宥文不敢当着花泣说来福死了的事,若是一说,花泣定会追根究底,然后叶青林什么事都瞒不住她,到时叶青林真就会剥了他的皮,不停给秦书玉递眼色,不想秦书玉被花泣那一出闹着心,没什么耐性。
“你也要跟吟儿一样来气我是不?看我不踹死你!”秦书玉骂道。
宥文没办法,只好把嘴凑近秦书玉耳边,极小声的道他把来福给弄死了,随后眼巴巴的坐回去等着秦书玉踹他。
“你!”秦书玉猛地站起身,压着怒气急急大步来回踱着,心里直骂宥文这死猴子,来福身上那么多秘密,这样都能给他忽悠了去,现在倒好,来福死了,什么都没了,大公子如今病着,铁定不能去告诉大公子,不然万一气出个好歹来。
秦书玉此刻是真想踹死宥文。
自己的兄弟,替他着急,万一叶青林处置宥文,秦书玉会不知该怎么办!
“你怎么能蠢的跟猪一样呢?!”秦书玉踱到宥文跟前点着他骂道。
“我我我,我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就.....”宥文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在说什么事?怕我知道么?”花泣转过身来,盯着焦急的秦书玉和卷缩着的宥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