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马车的车夫只好卖力的赶着马。
因为带着庄暮因这辆马车,速度慢了许久,不然,起码可以提前三日到达帝都武幽城。
杜鉴看到叶青林可能是身体不适,连连催着后面的人马加速前进,好让大公子去歇歇,一刻钟有余,便入了城。
走向繁华的街道,慢慢的身边渐渐热闹,人来人往,叶青林深呼出几口气,又感觉好了许多,打算先把庄暮因送回庄府,然后再去西城庄主明泫的宅子下榻。
一个瘦弱的少年从街角走过,叶青林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在脑子仔细搜寻,骤然警醒,转头对杜鉴指着那个瘦弱的少年小声喊道:“那个人,速速抓住他!”
杜鉴顺着叶青林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哪有什么人!
叶青林骑着马冲过去,立刻下马入了一条巷子,方才,那个瘦弱的少年似乎也认出了他,往巷子里跑了。
杜鉴连忙让身后的人马原地待命,自己跟着叶青林冲进了巷子。
叶青林前面跑着,杜鉴一个飞身就跃去了前头,很快在死胡同里抓住了那个瘦弱的少年。
是他?
那个已经服毒自尽的哑巴太监!
杜鉴把他拖到叶青林跟前,叶青林点头,果然没有看错,就是他!
那个之前在庄主明泫宅子里自尽的哑巴太监,小贼少年的堂兄,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还是叶青林让杜鉴叫人拖出城亲自埋的!
没功夫去思考这么多,这些东西,一会儿就能知晓,叶青林此刻心里倒有些欣喜,这人没死,就意味着可以从他嘴里审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把他带回去西城的宅子,等我回来再审,看好了,别让他又玩什么鬼把戏!”叶青林交代了一声,走出了巷子。
一个跨越,灵活帅气的翻身上马,挥手让一队人马继续往前走,直至停在东城的一座府门前。
门匾上写着大大的“庄府”二字。
庄暮因缓缓的下了马车,望着府门上的“庄府”两个字,两眼含泪,一年多了,自嫁到宁阳城叶府,就没有回来过,因为路途遥远,连三朝回门都省了,她从开始的不情愿,至见到叶青林,那个让她一眼就忘不了的男子,以为是天赐良缘,不想今日是以这种悲惨境地被送回了庄府。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里是生她的根,是她长成的依靠,但此刻的她,却令她依靠的这颗大树蒙羞。
她怀着别人的骨肉,被她深爱的夫君休回了娘家!
这返城途中,日日夜夜的煎熬,马车上瞌睡中哭泣的醒来,再看看车帘外的望不到边的辽阔,那天高地远的宁阳城从陌生变得情有独钟,再从深情期盼变成一厢情愿,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一个让她不想忘记的叶青林,可最后却只剩下叶青林对她的厌恶。
事到如今,她庄暮因在叶青林的眼里如同一只苍蝇。
叶青林,是她爱的恨不起来的人,她恨的是苍天!
门房很快惊动了庄柳奚,满脸庄重的庄大人迎了出来,热情的把叶青林迎进了府里。
庄暮因也被婢子带回了后宅。
叶青林还是头一次来庄府,一年多前庄暮因嫁过去的时候,他不情不愿的只在宁阳城外迎了庄暮因的红轿,感叹世事难料,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跟庄府有往来,没想到,最后自己被绿了,还要亲自送庄暮因回来,当真是狠不下那心,丢她一个人回庄府,那样的话,估计她连门都进不去。
本身就是一个凄凉的婚事,何苦逼她去死呢!
庄柳奚不知道庄暮因的事,还以为是自己女儿能耐了,抓住了这个女婿的心,让他转了性,小两口恩爱的来探娘家。
连忙吩咐管家置办酒席,叶青林忙打断,本想立刻便走,想着还是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也算是尽了人道。
只好坐下来,找机会委婉些把话题引到那事上去,总不至于一进门就说“你女儿把我给绿了,现在还给你”这样?
“今日老夫就说屋顶上喜鹊直叫唤,原来是贤婿来了,哈哈哈!”庄柳奚请叶青林坐至上宾座,虽然这女婿如今没有什么实质的身份,但他那一身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就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何况,以前还是堂堂宣阳候的大公子,说起来是清河公主的嫡长孙,算是皇亲呢,这亲事,当时他也是极力促成,甚至不惜答应臻氏的条件,给子俞稳稳的拿下会元。
叶青林看那满脸堆笑的庄柳奚,约莫五十上下,脸上却无明显皱纹,面目和庄暮因有些相像,身躯宽大,肚子微凸,想必是下朝在府便未着官服,只穿了轻便的居家长袍,张嘴就能感觉出他那一副长期浸淫官场的圆滑,能说会道,连头一回见的人都能侃侃而谈,毫无生涩感,让人觉得这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庄大人客气了!”毕竟是年长一辈的人,还是当朝三品官爷,叶青林行了个礼。
“诶!贤婿怎的还这般叫老夫?你与老夫可是做了一年多的翁婿了!呵呵呵!”庄柳奚以为叶青林尴尬不好意思改口。
“实不相瞒,今日青林来庄府,有事想与庄大人谈谈,请庄大人移步僻静之地!”叶青林神色凛然。
庄柳奚看到叶青林这么严肃,顿感不安,只好吩咐下人去书房备茶水,引着叶青林进去,关上了房门。
一刻钟不到,书房门打开,庄柳奚脸色大变,满面怒容,眉毛抖动的如同能发出声音,极力遏制着怒火喊道:“来人,去把三小姐叫过来!”
三小姐,便是庄暮因。
婢子很快把庄暮因扶了过来,她早知道回来庄府就首先要接受父亲大人的怒火,心里虽然害怕,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这才开始呢,下一刻她的事情在府里传开,她除了把自己关在房里,怕是哪里也不敢出去现丑了!
“爹,女儿不孝!”庄暮因一进去就小心的跪在了地上,双手贴着地面,连连叩了几首,抬起头来,脸上已全是泪痕。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脸喊爹,我不是你爹!”庄柳奚茶碗一砸,如同狮子般怒吼!
叶青林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看他们做戏,很显然,庄柳奚发庄暮因的怒火,是做给他看的,大约还想着他这个“贤婿”有没有可能回心转意。
叶青林走过去扶了庄暮因起来,面无表情的拿起庄暮因的手,又一手抓过庄柳奚的手说道:“今日,我叶青林把庄小姐完完整整的交还给庄大人,青林和庄小姐没有缘分,那件事,青林不想去追究,庄大人且给庄小姐一条活路吧,且自珍重,青林告辞!”
说完不顾庄柳奚期盼的眼神,和庄暮因的一脸可怜相,自行走出了书房,快步出了庄府大门,恨不能脚底生风。
叶青林刚走,庄柳奚就给庄暮因打过去重重的一巴掌:“不要脸的东西!好好的叶青林你抓不住人家的心,在外面跟人私通......还把肚子里的野种带回来,我庄柳奚还有什么老脸见人!”
“爹,女儿苦啊!”庄暮因只好把臻氏如何暗示自己去和楚天易打交道,楚天易又是如何翻脸不认人一一说了出来。
庄柳奚一面恨着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女儿,一面咬着呀,暗骂臻氏那个老毒妇翻脸不认人!还有那个楚天易,区区一个宁阳城的郡守楚珩的儿子,也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虽然这个女儿不是嫡出,也是他庄柳奚最宠爱的侍妾所生,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事传了出去,他连上朝都不敢抬头,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下去!
说起来,他庄柳奚还欠了叶青林一条命的恩情,要不是叶青林把他女儿带了回来,等肚子大起来,被叶氏族人给沉塘那是早晚的事,庄柳奚想到这里,连忙追出府门,看看叶青林走没走远,怎么也要道声感谢!
门外早已没了叶青林的人影。
他马不停蹄的回了西城庄主明泫的宅子,有正事要办,哪还有闲工夫跟庄柳奚废话?
杜鉴和秦书玉几个等在前院,地上捆着在大街上抓来的那个已经“死”了的太监。
“提过来!”叶青林进了厅里,这才歇下,要好好把这个太监给审出来。
他的眼神不会错,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眼就觉得这人似曾见过,不是普通的见过,是那种有某种联系的感觉,那小太监也是个谨慎的人,走在街上还东张西望,对上叶青林犀利的目光,立刻感觉不妙逃进了巷子里,这倒让叶青林更加确定了这人就是那个“死”了的太监,连半刻功夫都不想耽误,懒得安排人围堵,自己就冲进去抓人,幸好那小太监自己钻进了死胡同,才能顺利被杜鉴给逮住。
“大公子,方才审过他,那日确实是假死,这小太监当真是精明,让我们放了他堂弟,还给了马让他堂弟逃走,实则是在城外等着,等我们把人拖出城刚刚埋下,就给躲在附近的他堂弟给扒了出来,看来是早就商量好的,做的如此充分,也定不是第一次假死。”杜鉴近身给叶青林汇报刚才从小太监那里撬出来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