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泣数日不曾回离草苑,天玥早就找去了北街的小院子,流云居然不知花泣的去向。
天玥只好不声不响的给叶青林留在宁阳城的人发了信号,几个人满城找花泣,最后只得知花泣入了叶府就再没有出来。
府里的内应只知道花泣找了臻氏,并未看见她离开。
线索就此中断。
叶青林离开宁阳城时曾交代过他们,若发现花姑娘有危险,要当机立断抓她走,可这花姑娘似乎非常警觉,他们无法近身跟随,近段时日她时常去城里街上闲逛,连天玥都不带,扔她在离草苑,不想这就出事了。
天玥被打发回了离草苑,继续在那里等着,花姑娘可能出去哪里游玩也说不定,若是回来了,就给他们的人发信号。
最好是去游玩了,不然可能大公子不会轻饶了他们,几个手下有些慌乱,即刻给川口县发了四百里加急,此事必须向大公子报告,哪怕大公子是杀了他们,也不能隐瞒。
连等了十来日,这十来日中,一直在找花姑娘的下落,始终没有找到,送去川口县的四百里加急也不见回信,想来想去,不知会不会是急信在路上出了状况,看来必须即刻出发去川口县找大公子面禀。
留下了一队人马守在宁阳城,只三人去往川口县,领头的是杜鉴的手下冷一,另外两个是冷二和冷三。
这些人的名字,都是自成了叶青林部下之后,才编队排名,不管从前爹娘取的名字多么风雅或者有多土鳖,只要入了庄,就会重新取名,杜鉴手底下的是冷一、冷二,秦书玉下面的风一、风二,有多少人排多少号,一直排下去,只要一听他们的名字,就能知道是谁手底下的人,用于更好的识别。
只有如杜鉴和秦书玉这等近身的随从,可不用改名,因为叶青林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冷一三人一人三马,日夜不歇赶往川口县,马累死了就往路边上一扔,再另换一匹狂奔,三匹马都跑死了就近找地方买,七日之后便到了川口县。
只是找地方喝了口水,便又从东门出发,去往两川口,只是,一出东门,他们便发现出不去了,城外是军队的营地,此路不通。
三人只好回城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个卖柴的老头很好心的凑前来,道半月前,川口县来了一支兵马,听说是朝廷派来的军队,有数千之众,一来就在东门外扎营,连那些郊外山坡下面原先的县令大人插下去的茶苗,原本已经抽出了一尺来高的新枝,长势极好,早已被官兵铲光推平,而后陆陆续续又有兵马过来,到如今看似不下万人,这些兵马主力都在两川口,围住了灵秀山庄,说是要抓叛逆,也不知怎的,万人的军队,居然不敢攻进灵秀山庄,已经在两川口对峙了有半个月,这些所谓的朝廷兵马,停留在此地时日一久,粮草不济,四处在抢夺乡下百姓的粮食,清水亭离的最近遭殃最甚,连田里尚未收割的水稻都被抢光了,百姓都往深山里逃,再这么下去,不用多久,这些官兵就该到城里来抢了,就连如今的县令大人,都在忙着给官兵筹粮。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国之动荡,家何安宁?
冷一三人冒出了冷汗,难怪发来川口县的四百里加急信一直没有回音,大公子被困在灵秀山庄,根本不出来。
谢过老头,三人去了驿馆,这里是他们的据点,进去报了明泫的名头,驿丞便很小心的领着他们上了楼,敲响了一处房门,开门的居然是宥文,里头还有峻山。
宥文和峻山是在半月前入城办事,结果两川口被围,回不去才呆在驿馆的。
有四百里加急送来,必定是先送到驿馆,大公子出不来,他们也进不去,如今房内已经堆了许多急信,宥文也不敢拆开那些信件,只有主子大公子才能看,所以,宁阳城和各地发来的急信内容,他们一概不知。
如今听冷一说了花泣失踪的事,宥文和峻山急的上串下跳,此事不知如何去传给大公子,也不知告诉了大公子好还是不好,如今他正在坚守着庄园,若是知道了吟儿失踪的事,恐怕只会增添焦急。
一边是吟儿,一边是整个庄园,宥文实在拿不定主意,只能继续煎熬着待命。
......
两川口如今的热闹空前未有,漫山遍野黑压压的铠甲,正对着灵秀山庄大门外的靠近峡谷大道的山坡上,一面将旗之上书着“德”字,大旗之下,一位年逾三十有余的男子,金甲披身坐在临时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宽椅之中,五官周正还算英气,只是那英气之下还带着戾气,这位便是平亲王魏黔之子魏明德,此时的他满脸焦躁。
灵秀山庄大门之上第六层的楼台之中,“明泫”淡然自若倚坐在阔椅之中,看都不看对面山上的魏明德,只是悠闲的看书。
他是叶青林,穿着明泫的衣衫,已经在这里和魏明德对峙了半个月。
魏明德是冲着明泫来的,他的目的是要抓明泫一个“人赃俱获”,若知道明泫不在这里,恐怕就会拼死火速攻打庄园,再调头去逮明泫。
百步之外就是魏明德的兵马,而魏明德却躲到了对面的山坡上,之所以对峙了这许久不敢靠近,是因为魏明德初初到达两川口那时,对着灵秀山庄射箭,叶青林一个恼怒,往外面扔了个“爆竹”,才将魏明德吓到对面的山坡上,不敢骑着马在前头耀武扬威。
明泫去了帝都已然近二十余日,至今都没有回来,在他请到圣旨回来之前,叶青林不能轻举妄动,只守不攻,如若不然,早给外面扔上几百个“爆竹”。
他心里有种不是太好的感觉,明泫去的太久了,帝都可能有什么状况,按道理,请个圣旨,不需要这么多的时日,顶多半月便能回来,若不是有什么能绊住明泫的大事,他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回来,他也不会不知道两川口如今的状况有多紧急。
地底下研究的东西,不能暴露于人前,但可以呈于皇上面前,因为这东西,本就是皇上多年前秘密授意明泫去研究的!
不然,没有那个人敢冒着这等忌讳,私自制造兵器。
先帝留下的东西,在天下间传扬,皇上自然不会不知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掌握在皇家手里,皇上当年听说了此事,便让当今帝师拿出先帝留下的诗赋,交给了明泫,让明泫一边钻研一边寻找下半书,为了不引起外邦和一些不轨之臣的觊觎,让明泫只能秘密行事,若是哪日被人揭发于白日之下,研制成功自有皇上庇护,若是没成只能自行担当。
皇上的心思很容易理解,先帝欲毁掉不想流传于世的东西,若让天下人知道当今皇上在研制,一来体现皇上文弱担心坐不稳皇位,才去弄那些鬼神不知的东西,二来,恐引起外邦来抢夺,战乱再起。
成了还好,有此利器,谁来也不惧,不成,还被大白于天下,这个罪责只能由明泫来担,皇上顶多“隆恩从轻发落”,以掩悠悠众口。
所以,川口县并不是被皇上抛弃的乱县,相反还非常重要,皇上故意让那里变杂变乱,这样就不会有人去注意两川口山腹内的乾坤。
这件事情,只有明泫和叶青林知道,连荣亲王魏炎都不知。
魏明德自然也不知晓,他一直以为,明泫不是私采金矿就是私铸银钱,他和明泫两家积怨,朝中炎党和黔党常年争锋相对,魏明德暗中调查了荣亲王府多年,才查到两川口,一年多前还差点将明泫射杀于川口县外的山谷里,不想明泫命大,居然又活了过来。
七月初那时,往川口县调查县令叶寒林的监察使返回帝都,在朝堂之上呈上了万民书,皇上很欢喜,欲给叶寒林升官,许多大臣认为升的过快,不利于新科进士历练,魏黔当下一反常态,极力附和给叶寒林升官,成功将子俞调离了川口县,后由黔党的人上奏推举新任县令,如今的川口县令,便是魏明德的人。
明泫回来两川口后没有考虑太多,邀请了新任县令去庄园内用饭,碰上地龙翻身,假意醉酒的县令回去就给魏明德发了急信,不日后魏黔便授意黔党在朝堂之上张大其事,将“天降神雷真龙出世”编的有头有尾。
皇上当时一听不仅没有发怒,还面带喜色,暗忖既然有天降神雷,必定是明泫成功了,在朝堂之上不便明说,只好潦潦敷衍拖着,待等到确切的奏报再行定夺。
魏明德得知皇上是这等态度,知道皇上有心维护明泫,愤愤不平,当下就私调兵马前来两川口,打算将两川口翻过来,找出“确凿罪证”,到时去了朝堂,看皇上还如何护他。
结果来了两川口,发现楼台之上的“明泫”似乎丝毫不惧他的千军万马,本想三五日将此地铲平就走,却被“爆竹”吓的进退两难,这让他很难以想象,爆竹可以有如此威力,如今急的火烧眉毛,打不进,退走又不甘心,后来想着一个山庄还能存多少粮食,干脆耗他个十日八日,里头应该便粮绝了,不想耗了近半月,先粮绝的是他的近万人马。
楼台之上的叶青林坐有些久,腰酸了,起身舒展了下筋骨,看了看对面的魏明德,心里却在想着明泫何时会到,明泫的圣旨不回来,他不好贸然决断,外面那些兵马是朝廷的兵马,他们不是魏明德的私兵,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入伍听命于兵符,杀了也只是损了朝廷毁了无辜而已,不到万不得已,只能以守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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