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死灰复燃2
"让她进来吧。"
阿姣挑开帘子,一个身穿灰青色衣衫满头青丝简单的挽起只簪了几只朴素的发钗的女子进门。对着樊清宁盈盈一拜。"主子!"
樊清宁淡笑,道:"怎么今儿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回来的。"
"庄子上的账目查好了,正好今儿庄头进城来送果蔬,进索性跟着回来了。"女子二十出头,一身素淡的衣着,但是掩饰不住淡雅的气质,姣好的面容上,是自信得体的笑容。
樊清宁笑。"看来庄子上倒是养人,看你白了不少呢,那天我也带着阿姣和黎儿去住上几天。"
那女子淡笑,右脸颊一道从眉头横直到下巴的肉色的刀疤看着也不显狰狞。"是呀,不用每天埋在一堆账本里,倒是神清气爽了几天。"
樊清宁递给她茶点。"要不是我现在出门不方便,倒是也想跟你学着出去躲躲清闲..."只是,哥哥的婚礼即将到来,好些事她都得亲力亲为,倒是腾不出空闲。
"这是几个庄子上的陈年旧账,比起铺子上,倒是干净了许多。些许的蝇头小利,因着是府里的旧仆,手下就没有记录了。"
樊清宁点头,慎娘子正是当初躲在马车厢里的那个血人,也算是张家灭门案的主犯。樊清宁再后来知晓了她的遭遇,也只能唏嘘不已。好在慎娘子倒是个心性坚定的,没有因为仇恨就迷失了自我。樊清宁起先只是想找些事情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倒是没成想,自己无意中捡了宝贝。慎娘子算是个经商的高手。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世上可没有只想着让牛干活却不给牛吃草的道理!"樊清宁道,"看着倒是比商铺这边干净得多,看来祖母当年御下有方..."
慎娘子噗嗤一笑。"庄子上虽然看着也有些油水,可是怎么比得上铺面呢?这是有人在暗地里棒着呢..."
樊清宁想到,会暗中笼络着那些庄头的,估计也只有珞妍姐姐夫妻了。毕竟,先前,他们夫妻可是管着自己母亲所有的嫁妆铺面的,而那时管理庄子的是妗妍夫妻俩。她眯了眯眼睛。虞芳倒台了,赵玲也倒了,倒是一时还没注意这一家子跑哪去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思虑,慎娘子笑道:"昨儿听说了一件怪事,京兆府尹前些日子亲自出城,据说是临近的县城荒山里发生了流寇抢劫杀人案,很不幸的,有一家人似乎被杀人越货了..."
樊清宁眼眸一亮。自然是听懂了慎娘子的言外之意。想来是听说了虞芳下台了,所以才要另谋出路了,而且,这家人俱是贪得无厌之辈,想必卷走的钱款不在少数吧?
"你那边最近有什么打算?"聊完了公事,樊清宁看着慎娘子,她知道慎娘子也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回京也是为了报仇。
"前期的布局基本上到位了,就等着挑着合适的时机了..."慎娘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她本来也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奈何生母早逝,继母伪善,继妹最是个嘴甜心苦的,她那个爹爹心里也只有自己的仕途。爹爹出身本来就不高,继母既然能嫁人做继室自然出身更低,所以,她那个颇有家财的外公给母亲置办的嫁妆,就成了继母筹谋的目标,再加上,母亲虽然故去,可是姨母舅母对她还算上心,曾经为她相看了一门很不错的婚事,于是,这也成了继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并不是个傻的,也曾经对继母继妹心里多少有些防备,怎奈,那人实在让她一眼误了终生!
想来,自己就是个眼瞎的,什么外出游学的贵公子?哪里有那般不讲究的世家贵族,需要用到私奔来达到成亲的目的?她终是个识人不清的,才会眼瞎心盲,跟着那人私奔而去,可结果呢?
良人翻脸成狼!一家子男盗女娼,家里的兄弟各个都是荒YIN的,起初因为怀了身子不得不屈服,可是却被那人其他的兄弟所辱,甚至为了巴结贵人,要逼自己去做那下贱的行当...她总也是自小被教养的贵女,怎堪受辱?好在那个人虽然不是个好的,却是知道护着自己,甚至不惜跟自己的兄长动手。那一晚本来事发突然,那人的二哥忽然闯入房间,要带自己去陪什么贵人,那人回来了,两兄弟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接着引来了其他兄弟,缠斗在一起。也不知怎的,那人突然疯了一般,拿着一把菜刀就将几个缠斗在一起的兄长都给杀了。接着,就在自己被吓傻了以为他会连自己一起杀了的时候,他居然把冲出来打骂他的亲娘也一刀砍翻了,接着是那几个被吓傻了的姑娘。可是,他却没有杀她。甚至在点起一把火的时候,要将自己推出去。他说,他早就不想活了,这个家污秽不堪,让他性格扭曲,本来以为,可以和她好好过活,谁知道,他却低估了那几个兄长人伦的丧失,护不住她也没护住两人的孩子。后来,樊清宁听完了这一段叙述,只说了一句,不想在沉默中消失,就只能在沉默中爆发!那时,慎娘子还有些想不明白,事后,她也明白了。
当初慎娘子是想着跟着张家的那一把火一起死了干净,可是,就在房梁倒塌的那一刻,那个已经几乎全身都被火吻的男人问她,这样走完一生,可甘心?怎能甘心呢?怎能不恨呢?母亲的嫁妆本来就该是自己应得的!婚事也是姨母跟舅母动用了各自家里的关系为她筹谋的,凭什么她要拱手相让?房梁掉落的那一刻,那个男人把她推了出去,只是,毕竟火势凶猛,慎娘子还是受了严重的烧伤。她凭着一股毅力,才能支撑着等到樊清宁发现并救了她。
从苏醒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慎娘子从最开始的茫然无助,到现在的自信明艳,期间的心酸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可是慎娘子从不后悔也庆幸自己是被主子救了的。苦吗?惨吗?也许论凄惨,主子的遭遇是比不过自己,可是论期间的苦难,主子那时也不过是个年幼的稚儿,慎娘子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而不是振作起来让那些害过自己的人遭受应有的惩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