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合上了报纸,道:“毫无疑问,这篇报道出自火星人的手笔。不知道奥古斯特给了普鲁托电视台多少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罢了。”
伊萨科夫自然“奉承”道:“上尉高见,就这篇报道稿子文笔的质量来说,绝对不失为一篇出色的文章。”慕容枫故作糊涂:“我倒是想知道,这篇稿子出自哪位御用文人的手笔。”“就文风来看,除了彼得罗彼得罗维奇诺维科夫,火星那边恐怕无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伊萨科夫在不经意间又透了点底,慕容枫佯作不知,继续刨根问底:“彼得罗又是何许人也?”
伊萨科夫是火星人,说起这些自然如数家珍:“这位彼得罗早年毕业于上海联邦大学,专攻法律。后来弃笔从戎,投身军界。不幸的是,他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伤了腿,导致一条腿短了一截,只得愤然退出军界。奥古斯特的父亲将他聘来做奥古斯特的导师,此人文笔出色,见解独到。”
慕容枫不禁问道:“那这位先生为何不去政府机关任职,而甘于做克莱斯特家的门客呢?”伊萨科夫解释说:“您有所不知,彼得罗的志向是做德鲁宰相。因此,他现在是在为自己投资。”慕容枫有点明白了:“德鲁国王希克劳没有子嗣,又没有旁系的后辈,奥古斯特作为他的外甥,自然很有可能日后继承大统。诺维科夫先生甘当绿叶,有朝一日红花盛开,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正是如此,所以这篇出自彼得罗的文章很有读一读的意义。”伊萨科夫说。慕容枫有意给伊萨科夫一点暗示:“不仅仅他的文章要读一读,他本人我倒是也很想结交结交。”伊萨科夫听出了弦外之音,故作不解地问:“上尉无人引荐,何以结交得到他这般人物?”“如果有一位能言善辩的火星人替我引荐一下,想必就方便得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中尉,您就是个合适的人选。”慕容枫像是开玩笑,又像是严肃地说。
伊萨科夫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他意识到慕容枫已经在为战争后的自己提前投资了。他装作糊涂地说:“上尉真会说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联邦军人,对方可是奥古斯特的‘家臣’。这双方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即使我愿意去替您‘引荐’,人家也不会见我呀。”
慕容枫靠近了伊萨科夫,贴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未来是年轻人的,战争结束以后,这个世界将会出现一场大变革。像你这样有能力、有理想抱负的人,不会一辈子心甘情愿当一个共民党的小卒吧。难道,你就不想对这个世界的改变做些什么?你就不想在乱世之中大展拳脚吗?”
伊萨科夫没有立刻回答,慕容枫的一番话着实打动了他。他自幼熟读诗书,尤其喜欢看《三国演义》,他常常慨叹自己没有机会生于乱世一展拳脚。现在整个太阳系陷入战火,他暗暗觉得自己将有机会大展宏图。然而造化弄人,他却被派来“黎塞留号”执行潜伏任务。前途迷茫,这种日子何时是尽头呢?
慕容枫见他没有说话,继续“引诱”他:“伊萨科夫,我觉得你和舰上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有王佐之才。可惜,美玉藏于匣中,世人不识其美,反道世无美玉,岂不悲乎?”伊萨科夫回过神来,装作严肃的说:“上尉,您这是在离间我与党组织,这样的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慕容枫缓缓与他拉开了距离:“这种话我当然是不会主动再说了,强行把水灌给你喝,你也不舒服。只有等你渴了,主动来找我。”“我绝不会背叛组织的,您还是不要再诱惑我了。我就是山穷水尽,当一辈子中尉,也不会到您这里来饮鸩止渴!”伊萨科夫拒绝道。
慕容枫笑着说:“那可不一定,你不必掩饰,你其实很认可刚才我说的,对吧。至少你没有对我否认你是共民党的嘛。我不能说我这里都是甘露琼浆,不过,你说我这里都是鸩毒,就太过了吧。你呀,明明看得透,却不愿意承认。我这种庸才,尚且能连升两级,你这样的大贤,日后不去辅弼朝政,岂不是太可惜了?好了,我点到即止,告辞了。”
慕容枫离去了,伊萨科夫望着宇宙,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将走与预期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罢了。
慕容枫回到房间,不禁一笑,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而笑。他看得出来,自己的鱼饵足够诱惑,伊萨科夫已经动了心,只是没有立刻表露而已。伊萨科夫并非等闲之辈,自然不会轻易表态。不过,他一旦动了心,就很难放弃,他终究会自己找上门来,这些都在慕容枫的意料之中。
他明白,自己留在孤狼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总统阁下面前的“表现”已经“得罪”了罗伯特,自己虽然得到了晋升,却很难继续在罗伯特手下混了。好在他能够依靠他的准“岳父大人”欧阳尚谋得一项差事,这他也早已有了规划。他面对司徒宏的那番言论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准备已久。
他成功的抓住了机遇,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他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红发少女的脸庞,他自语道:“兰,我是不会轻易死的。”
v4
21日7:40分,阵地上炮声震天动地,苏利特尔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在火炮和坦克的掩护下又一次向联邦军阵地发起进攻。联邦军为了阻挡敌军的进攻,使用了火焰喷射器。许多苏利特尔士兵浑身起火,喊叫着乱作一团。
瓦特接到报告,又有两艘战舰沉没,并且有一艘重伤到已经不能行动。他立刻发电给那艘战舰:“……如果动不了,就充当固定炮台……我不想听理由和伤亡数字。你给我记住,不到22日,谁也不许撤退!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最后一发子弹,也要给我钉在阵地上!”
与此同时“瓦尔基里号”的舰桥上,亚瑟正气急败坏地骂着陆军的高级军官:“我的战舰昨天下午就把敌军阵地上的掩体几乎打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攻占v4?要知道,这座卫星并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你们的兵力是联邦的两倍,请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连敌军的第二道防线都没有突破?”
一名陆军军官辩解说:“联邦军抵抗实在太过顽强,我军伤亡惨重。我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战斗力自然不能达到最佳状态。更何况,我们从昨日中午才开始进攻,到现在也没过多长时间。恕我直言,中将难道就不能有一点耐心?”亚瑟长叹一口气,道:“不是我不给你们时间,是安德烈不给你们时间!典慈的亚美斯第三舰队已经弃城而逃,‘诺亚2’方面的部队也会在两天之内下达总退却命令。时间就是生命,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陆军军官接着说:“中将不必忧虑,据我观察,联邦军的装甲部队昨天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我马上命令所有剩余的坦克和装甲车一齐攻击,我相信,血肉之躯难以抵御钢铁洪流。今天16:00前,我们一定可以拿下v4!”“不,你们必须在13:00前拿下!让你的士兵以团为单位冲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亚瑟命令道。“是!”
9:10分,百余辆苏利特尔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缓缓向着联邦军第二道防线驶去。联邦士兵立刻报告长官:“团长,敌军坦克上来了!”“让炮兵开炮!”“报告团长,我们团的炮兵1个小时前已经全部牺牲了!”团长缓缓摘下了军帽,行了军礼。他立刻动员士兵:“弟兄们,我们拿着国家的粮饷,现在,是为国尽忠的时候了!大家一人拿一个炸药包,跟他们同归于尽!”他命令两名士兵拿来了两盒金条,说道:“参加敢死队的,一人得3根金条!”一名士兵道:“我去!”很多人响应,团长命令人给他们发金条。
待发放完毕,那名最先报名的士兵笑了一声,将金条扔在一旁,道:“为了国家,命都不要了,还在乎钱吗?”其余士兵被他感染,也纷纷丢掉了刚到手的金条。
就这样,他们人手一个炸药包,向敌军装甲部队冲去。苏利特尔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立刻猛烈射击,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敢死队没有退缩,继续向着苏利特尔军的装甲部队冲去。
最先报名的那名士兵腿部中了枪,他摔倒在地,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无能为力。他咬了咬牙,奋力向距离他最近的一辆坦克爬了过去。由于他趴在地上,坦克上的机枪手没有注意到他。他顾不得疼痛和流血,继续向前爬去。因为他知道,多耽搁一分钟,就会有好几名战友死去。
不到十米的距离,他竟爬了将近三分钟。他终于碰到了敌军坦克的履带,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炸药包垫在了坦克下方,果断点燃了引线。引线越烧越短,他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得到了一种解脱。他仰面朝天,最后看了一眼人造卫星的“天空”,在那一刻,他仿佛想到了他在地球的家,想到了他的妻儿,他的亲人……
他满足的闭上了双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几秒种后,伴随着一声巨响,他与那辆坦克共赴黄泉……
这一幕恰好被苏利特尔帝国的战地记者所目睹,她抓住机会摁下快门,记录下了那名士兵临终前的那抹笑容。她在后来出版的报纸上这样命名这张照片“穿透灵魂的微笑”。联邦的政客们也将这张照片做成宣传画,向地球上的公民推销战争公债。
亚瑟也通过信号传回的画面看到了联邦士兵的英勇,他不禁感慨:“看看那些穿着蓝绿色军服的联邦士兵,打得多么英勇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