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对于旁人的要求,从来都是因为害怕别人会生气而是不加拒绝,那么真正有了苦活累活的时候,自然首先想到的还是把事情丢在你这个人身上。
——凌泉其实不是不善良的,不过,太过廉价的善良就没有人在乎了。
如果是钦远,必然是要立马拍桌子大吼一声,发出极其诚恳认真的质疑:
你是在玩老【子是不是?这从前山到后山,一共也就那么几条路,在坦荡的大路上,难道还需要找路么?这到处都是路,直接走就是了。自然是很快就到后山了,哪里需要找什么路,本来就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路可以让人迷路,既然如此,胖守卫的话,和直接坑人没有区别。
要说这种说辞忽悠忽悠一般人也就是罢了,偏偏他还是一个老手——
本累就是来子饮水局的人,负责这里绝大部分人的用水情况,自然是清楚这前山或是后山的路的。
可一切他只能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而是不能有其他的反应,变成什么样的人,可不就是什么样子的姿态么?
他于是
理所应当地被坑了,理所当然地被胖守卫使唤着去打水了。
他心里知道,自己怎么会遇到什么危险呢?开玩笑,背后的凶手是谁,恐怕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加清楚的人了,但是他还是”害怕的“,一路走,必须要一路哭,一路哭还要装作不害怕的倔强,这种就是十足十的凌泉的姿态。
他学了一个炉火纯青来,这绝对算是他演戏历史上绝对光辉的,有纪念性的事情之一。这般的考验他必然是要挨下来的,而这笔帐,可不就只是那么算了的,那个圆墩墩的胖子,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使唤谁不行,非要使唤到他的头上来。
这胖守卫大概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惹上来了一个什么人吧。
一边带着十足十的气愤之心,一边带着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眼泪,他怀着矛盾的姿态上了路,于他同行的,当然还有饮水居的几个倒霉蛋。
他自然知道边上的人的心情的,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从反应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出来。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可边上的倒霉蛋可不知道,可不就是怀着奔赴刑场的心情上路了么?
惴惴不安的恐慌,就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让他们没有丝毫喘过气来的感觉。他们走着,怀着无形的枷锁,逃脱不得的枷锁,以为是到了刑场,没有回头路似的。
若是自己和他们一般,也必然是这样的心情吧。
边上虽然是有守卫跟从的,但显然能力并不高,而且,也是散漫的样子,其实就算是守卫之中的佼佼者,也未必能够有什么作用。
真正让人感觉到恐慌的,就是——那个护法的离世。忽如其来的,惨烈的离世之状。绝对是让人极其难忘的。
他必然是没有忘记了忘记了那件事,心里也是知道这件事极其大的影响的。有些单个的个体的存在和不存在对于整个实际上的战斗力似乎是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关键性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他们的存在就有具有一定的象征含义,代表着的是坤神山的战斗力,代表着的,是坤神山的军心是否是会被动摇。
这些人,往往是能力强大的,而这些能力强大的人的存在有时候就是代表着希望,若是这些人都是抵抗不住外来的打击了,内部的军心动摇也是必然,这便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旁人如同是感觉到下一秒就要离世一般的空慌,而反应最大的他凌泉则是心里一派平静——太多太多的时候,我们不能仅仅从一个人的反应判断一个人的心境究竟是如何。
取水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因为上路的时候,每个人的速度都是比平时快上好几倍的,顾及到自己的性命,和平时偷偷懒自然是不一样的。
去完了水之后,自然是要快些回去了。想到这个,钦远倒是能够用它来自我安慰一番了,要知道,总算是结束了,这被人监视着,就意味着他不能忽然下场休息,演戏还是要继续的。而且,活得不像自己,还是刻意活成别人,那般的感觉,绝对是煎熬无比。
这个胖守卫,他是记住了。
回到零寻洞天的时候,众人如同是从浩劫般归来,不少人眼眶都是有些泛红。毕竟,没有谁是真的想要去的。这可是冒着性命危险啊。而且饮水居的,多半是没有什么真本事的人,虽然在这凶手面前,尊者都是不放在眼里,也没有几个人是能够和他抗衡的,可自己上场打头死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而饮水居之中,反应最大的,当属是凌泉。没有办法,他是真的“胆子小”。而胆子小的人当中也分为低调的胆子小,和高调的胆子小。钦远选中的一位,可不就是高调的胆子小么?
不用从细节推敲,就仅仅是这些极其简单的事情,就能够知道他的胆子是极其小的。
小而且是反应大,难怪胆子小众人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正是因为如此,钦远作为一个合格的演戏人,自然是要把事情都做好,没有任何特殊的选择和余地。
众守卫看着一个身高七尺多的男儿在这里哇哇大哭,颇有不哭倒坤神山不罢休的气势,半是担忧半是无奈。
还好,还是有人能够理解他们的恐慌的,从刀剑之上迈出去,又是从刀剑之上小心谨慎地走回来的,心里害怕自然是有的。这是人之长情。若是憋不出了发泄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而这时候,饮水居一向是对于凌泉的胆小有些微词的,这下子全都不说话了,不是职责,在愣了一会之后,就都凑上去了,为了安慰他。
要知道,有时候,向众人展示出来真实的情感,也是需要勇气的。不是每个人都是敢这么做的。
而他们必然也是害怕的,并不是表现出来的如此淡然。
他们能够做的,不过是给这些害怕得过了分的凌泉,些许的安慰。不大,却是足够让人有些许的宽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