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叫你不要动,要多休息,你怎么不听了?”白玉安再次将苏青儿扶回原处道。
说起来,他和张亦傲,一个乃长老大弟子,一个乃掌门大弟子,修为上而言,是旗鼓相当的。
所以,白玉安觉得,苏青儿刚才完全没必要出手,交由他,也能对付张亦傲。
更何况,张亦傲前面才经过苦战逃生,此刻必然没有以往那般精力。他要对付他并不吃力。
但苏青儿不这么想。
“我纯粹是看他不爽,捅他一刀,心里就顺畅了。”
“心里顺畅了,这身体,也能恢复的更快些。”
当然,更重要的是,苏青儿觉得白玉安即便能战胜张亦傲,但也不会伤及他根本。这张亦傲不老实着了,你不狠狠拿捏住他,他待会时不时跳出来骚扰一下,烦不胜烦。
所以,苏青儿才决定给他一刀,让他多消停会。
同时,也让他认清事实。
“别瞪了,你是打不过我二人的。”苏青儿看向瘫坐在洞口的张亦傲道。
这一刀,不仅是捅在张亦傲的身上,更是捅在他的心上了吧。
他定然想不到,他张亦傲也有这一天,人人喊打,连以往他完全看不上的阿猫阿狗,都能轻易的给他一刀子。
这样的落差,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因此,即便伤口还在流血,他也不曾理会,就这么呆坐在洞口,一脸失神。
白玉安见此,失笑一声摇摇头。
安顿好苏青儿后,又走向张亦傲,抬手替过一瓷瓶:“擦点药吧。”
张亦傲回神,抬头看向白玉安,面容怔怔:“你觉得我身上会没伤药吗?”
他只是不想擦罢了。
如今,只有身上的剧痛,才能时刻提醒着他,曾经的荣耀,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
眼睛通红看着洞外,一脸怔怔道:“师尊为何不肯见我,为何他会不信我?”
他打小在太极门长大,跟了掌门师尊近三十余年,一路从小不点成长到现在众人眼中的大师兄,他可是这些弟子中,跟随师尊时间最长一人。
他为师尊做过太多太多的事了,甚至于,当初薛丽华在巫江城外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妥善处理的。
可是,如今,竟然因苏青儿一点小诡计,师尊便真的不信他了?
三十年了,他在师尊眼前鞍前马后三十年了,原来师尊这点信任都不曾给到他吗?
如今,说是怨苏青儿,但,张亦傲同样怨太极门,怨掌门师尊。
他跟了他三十余年,三十年的忠心耿耿,怎么敌不过这一点小诡计了?
张亦傲不甘。
“若是换做是你,你师尊清凌长老,定然会相信你对不对?”这么想着,张亦傲就有了对比。
白玉安同样是清凌泊的佼佼者。
但是,他做的事,绝对没有他做的多。
可是,上次苏青儿逃跑后,清凌长老是如何护着白玉安的。
即便长根长老提出将白玉安推出去,但清凌长老一心相护,硬是没有得逞。
而如今,白玉安还如此好好的,心情坦荡的在此。
是清凌长老刻意放他走的吧。
清凌长老怕苏青儿的事没有交代,白玉安在太极门始终不安生,便放他出来历练,避一避风头吧。
“你说,若是你身上萦绕黑雾,被人误会成修魔者,清凌长老也会相信你的为人,对不对?”张亦傲怔怔的看着白玉安,喃喃道。
白玉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对。师尊会相信我。”
就像他相信苏青儿,即便修魔,也不会危害百姓一般。
“可是,掌门师尊为何不信我了?”张亦傲怒嚎道。
外面再次电闪雷鸣,似乎在回应着他的不甘。
看着浑身湿透,后背被鲜血染红,狼狈至极的张亦傲,苏青儿薄唇轻启,只道了一句:“因为你做的坏事太多了。”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很多时候,反而会让上位者忌惮。
他们会怕,会担心,若是此人突然变了心,随时反咬一口,该如何。
张亦傲闻言,浑身一僵。
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苏青儿:“我做的一切,都是掌门安排的。”
他对掌门师尊的衷心,天地日月可鉴。
“所以,你才更不可活。因为你知道他做过的一切肮脏事。”
“也只有你死了,这世上,就无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了什么,他还是太极门最优秀最完美最和善的掌门,不是吗?”苏青儿字字珠玑道。
很多时候,很多事其实经不起想。
很多时候,很多人心也经不起推敲。
张亦傲本以为,他为掌门师尊做了很多很多事,事无巨细,他就是掌门的左膀右臂。一时间,风光无限。他是掌门师尊最亲密的弟子。
可,反过来一看,他始终不过是一弟子,他的身份,其实不适合知道太多。
更何况,张亦傲和白玉安都不知道的是,因为借魂渡劫的关系,导致整个世道都乱了。
红衣女子和她说过,不少人死后,能直接重生在别人身上。
这件事,作为太极门掌门,薛云海不可能不知一二。
若真是如此。
或许,他也会怕吧。
谁能保证,他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旁的重生者假扮的了?
若不然,曾经犹如铁桶般的太极门,又岂会被人从内部将云海天的阵法给破了呢?
更何况,如今张亦傲被她施了点小手段,愤怒或者运气时,会有魔气显现。
薛云海本就怕身边的人换了芯子,如今,张亦傲表现的还如此明显,他自然不会再信他的了。
而且,一个叛徒的罪名强加在张亦傲身上,即便张亦傲再说太极门的丑事,他也能解释为,这是叛徒的狡辩。
薛云海这一招,失了张亦傲,却能很大程度下保全太极门颜面。
他如何不做。
只是,当了太极门三十年忠心耿耿走狗,张亦傲本身的身份地位以及一切,与苏青儿皆有不同。
毕竟,他总以为太极门要推出来的替罪羊,不过是无名小辈,从来不会是他。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他。
所以,张亦傲如今被污蔑,他的不甘与屈辱,比苏青儿来的还要强烈。
“可恶!”一拳头砸在地面上,指缝间瞬间溢出了血迹来。
张亦傲满心皆是滔天的怒火,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