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仅仅是听就觉得骇异非常。先前她还只当柏哥的漠然是懦弱的产物,怎么才几个月,就对任栀雨公然挑衅了?这用张凤年的话来说,就是“变了态了”。
“还是张芸的那个老乡告诉我的。”钱妈垂下视线,松弛的皮耷拉在颧骨上,显得五官平而瘪,整个人像个闷豆子。
亦真便知道柏哥儿回来没同钱妈联系过。她老了,不中用了,再帮不到他什么了。
“当初你们从国外回来,她被姓任的和项以柔一直关着。那劲头像是要关到死,成了骷髅也不肯把人放出来。直到先生回来。他一出来就像变了个人。当时张芸就说不是好兆头,我没往心里去。”
亦真想起《变形记》,感觉自己也是凶手。
“难怪项以柔那么突兀就回去了。”亦真摇头:“是任栀雨坐不住了。”
钱妈撇开头,不愿再提。亦真也就没再说,可钱妈顿了顿,又倾诉似的:“我还听说项以柔可能要结婚。”
“结婚?”亦真听了更是一头雾水:“她要和谁结婚?难不成又和康城和好了?”
钱妈的反应是骤然失笑,仿佛在嘲弄她的天真,摆摆手,老气横秋地道:“怎么可能。她就是受了刺激,忽然一下就有了要结婚的打算——怪了,她回到家之后挺正常的啊。谁也没担心她有精神错乱这一方面的问题。”
亦真迫不及待:“什么刺激?”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答案。
“听说那个姓康的小伙子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父母安排的,叫心瑜。”
果然。亦真简直有点听不下去,“还是康城没爱过她?”
“听说两人有过打算结婚,是项先生从中作梗,后来又是在事业上打击康城。没有男人会为了女人抛弃事业的。项以柔想和康城离开江宇,康城没有来。”钱妈总结。
“我要是项以柔,我就不会在这时候结婚。她要嫁给谁?不会是张桦吧?”
“谁知道呢,不过可能也是一时受了刺激。”早餐用完,钱妈开始收拾桌子。
夜烬绝催促亦真快点去公司。亦真叮嘱钱妈记得锁卧室门,画还在里面。
钱妈知道卧室门口隐秘装了摄像头,便不急着上锁。她做事一定要有始有终,非把餐盘洗了不可。岳离趁机调了画出来。
柠檬从岳离手里接了画出来,两幅画的相似度极高,柠檬一眼看过去没什么感觉。心想亦真果然也没什么了不起。
现在她倒是比岳离还好奇了,要不是皖音那头催的紧,她简直想拿着两幅画请人鉴别有什么不同。
当然她没有这样做,对岳离说钱妈对她高度关注,指使她将画送出夜宅大门。而后将画给了皖音。岳离那里草草打发了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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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真一进公司就发现宋小菀脸色不大好。
“你怎么了?”亦真给她倒了杯水,“你不舒服?”
宋小菀有点犹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月还没来。”
“啊?”亦真思了思:“是不是着凉了?老实说我巴不得它别来。第一天疼的要死要活的,每次来不了我可高兴了。”
从前有个高中同学,为了拒绝生理期,生生吃冰激凌怼回去。亦真听了简直诈尸一样恐怖。
“不来那不就危险了?”宋小菀撑着脸,睫毛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不可能,我一向很准的。”
亦真眨了眨眼睛,哧地笑语:“你不会是有了吧?”
宋小菀无波澜地笑了笑,眼睛欲眨不眨。亦真觉得太唐突。宋小菀一定是忌惮梁熙。
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亦真也就不再问。中午时宋小菀拜托亦真去买试纸。
第一反应就是羞涩,预谋去王府偷药似的。在梦里历经侏罗纪,能死而复生,总之不会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隔靴搔痒也让她就觉得很兴奋。
一个人偷偷摸摸绕过大厅,还是被某人发现了。
“一个人祟溜溜在大厅里飘来飘去的干什么?”声音不大,惊雷似的,出没的非常邪门。
“你怎么跟来了?”
亦真斜夜烬绝一眼,尾巴似的跟上来,小壁虎还怎么脱身?回去!
“你少装了。”他咬定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在沙漠里飘起袅袅炊烟。
亦真听这架势,宛然饿虎扑食,捂脸:“你能不能少说话,这种虎狼之词很吓人的好不好?”
“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打算去见南璟风?”一脸讥诮,又开始了。
“谁要去见南璟风了。”亦真掸他一眼,“我是受人之托,马上就回来了,你别捣乱。”
“你要去哪儿?”手吸盘似的,揪住了就不放。
“让我走!”
“你不说清楚就不放。”
亦真无可恋,这人以前不这样,怎么现在学会胡搅蛮缠不要脸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车徐徐停在药房门前。
“好了,你去吧。”亦真一脸索然地指派。
“你自己受人之托,我才不去。”
“装什么羞涩啊。我就不信你没来买过东西。”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这是你们女人的东西。”
这时候怎么就分起男女了?亦真扬起巴掌,“你信不信我打你。”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吗。”他委屈地道,声音末了低下去。再一上车,就幡然换了副嘴脸。
“不然你也试试?”
亦真抬手打他,此人莫名就喜的无可无不可。亦真看着那笑容,简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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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杠。”宋小菀小声同亦真汇报,笑容平淡无波,连惊乍的火苗都没有。亦真觉得大抵这孩子是在宋小菀的预料之内。
可皖言辙就不是很高兴。特别是吴菁又那样,同宋小菀商议,她坚决不肯出公司半步,于是皖言辙只好来办公室找她。不巧碰上亦真也在。
他紧紧巴巴说了好一阵儿,大概就是时机不对之类。亦真简直听不下去,一下班的功夫就跟夜烬绝说起了皖言辙的坏话。
“不想要还让怀上?何苦来呢?狗男人。”
“未必就是皖言辙的错。”夜烬绝道,“为了嫁进豪门,什么事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