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是爸爸的情人,男孩儿是爸爸的情敌呀。”他很严肃的想了想:“我已经想好了,要是咱以后生的是个儿子,就让他早早的出国。”
“什么?”亦真唬的一展眼:“我没听错吧,你要流放我们的儿子?”
夜烬绝一本正经:“对,我还要告诉他,以后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亦真听得嘴角一抽:“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长到现在的,是不是畸形的家庭教育?那啥,你是不是因为从小被严重嫌弃才被你爸扫地出门的?怪不得你爸对你们弟兄两个那么严厉,原来是见不得你们呀!”
夜烬绝听得一愣一愣的,抬手就在亦真头上打了一下:“滚蛋吧你,我和我爸不和是因为性格原因。”
“疼!”亦真剜夜烬绝一眼:“我要带着我们将来的孩子离开你。”
他挑眉:“你试试。看不给你腿打折了。”亦真不吭声了,低头继续吃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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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舟准时回家,车内载有香水味的空气已经消泯了。
“回来了呀。”任栀雨笑欣欣望过来,心里很是高兴,像是得到了丈夫的回应。这肉体上的守时,也算是一种慰藉。
张芸上前,接过项舟的外套,隐隐闻到了香水味,很淡的茉莉香。侧眼觑了觑任栀雨,张芸不做言语,默默把衣服放进了洗衣室里。
那头,任栀雨嘁嘁促促的声音就没有断过,一面花枝招展地同项舟说着趣,一面催着张芸上菜。张芸一叠声应着,进了厨房。
项舟近来如精神焕发一般,对待她们母女也瞻顾了起来。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融洽的有些谦谦然。
张芸才端了糖醋鱼,任栀雨又让她酽酽的烹茶。茶烹上了,任栀雨又嫌张芸手脚慢,怎么还不把她煲的骨头汤端上桌。
张芸大烹小割在厨房忙的团团转,手一起一放,碟大碗小磕的砰砰响,气的直跳脚:“雷公打芝麻,转拣小的欺!使唤自己人谄媚讨好,怎么不使唤钱妈去?赶跑了李嫂,摇铃打鼓的撮弄起我来了,吃跳蚤还要剩条腿的貔貅!”
钱妈在外头听的发笑,悠悠走进来,抱着胳膊:“隔夜豆角似的,说你忙吧,还冲着锅瓦瓢盆撒起气来了。”
张芸气的两眼一挣,掇着肩气喘。这些日子,钱妈总笑不嗤嗤看她的笑话,可真是糟了报应了。
嚅嚅嘴,张芸也知道任栀雨近来在极力扮演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跟钱妈对仗,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思了思,张芸的气焰低了一头,冷笑:“不用你在这儿幸灾乐祸,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张芸!张芸——”任栀雨又开始了。
钱妈笑不嗤嗤睐张芸一眼,也没说话,抢先替她把汤盅子端了过来:“你这没进过厨房的还是靠边儿吧,昨儿手才被烫了,别今儿又把汤盅子摔了。那女人哪养的起你这赔钱货啊。”
张芸听的一怔,没想到钱妈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撇不过面皮,冷笑:“猫哭耗子,假慈悲。”
钱妈冷笑:“这话你可是说对了,你这没成精的小冻毛耗子可真斗不过我这老猫。”说罢一转身,将汤端了出去。
任栀雨忙给项舟舀了碗骨头汤,项舟笑谢一声。项以柔把碗递给任栀雨,任栀雨却是挡过,先给柏哥儿舀了一碗,还用筷子往碗里挑了块玉米。项以柔搭讪似的杵在一边,心里十分不快。
项舟把汤递给项以柔,拍拍她的肩,眼睛看向柏哥儿:“这孩子近来胖了些。”
任栀雨逮住话柄,卖弄似的:“那可不,我专门带这孩子看了老中医呢,说这孩子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先天亏损。你当这一碗一碗的石参根炖鸡是白喝的?”
项以柔对这啰唣很是厌烦。项舟也只是专注而空白的聆听着,脸上维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
“这石参得专门去深山石岩夹缝里去摘,拿回家洗干净晾晒,密封保管。我看外头的都不新鲜,生怕受潮。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呢,要和鲜肉一块儿炖才能出味儿,什么排骨、龙骨、鸡……”
项舟只是静静喝汤。
任栀雨搭讪似的给柏哥儿夹了筷排骨,又问张芸洗澡水热了没。
洗过澡,项舟回书房看了会儿文件。没听到门响,见一个影子绰绰在桌上浮动,回头,任栀雨正站在他身后。不知怎的,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老公,你还不睡吗?”
“马上就睡,你先去休息吧。”
任栀雨腻搭搭的笑:“老夫老妻了,怎么反倒陌生起来,咱们好久没聊话儿了。”
项舟的头脑很是空白。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同她讲什么。只是敷衍地结束了这尴尬的对话。
张芸气哼哼回了房间,才躺下,门又砰砰响了起来。
“谁啊。”张芸没好气的揭开门,只见钱妈靠在门上,把一包膏药丢了进来。
“谁要你的东西。”张芸从鼻子里哧哼了一声。钱妈也冷笑:“你可千万别害病,你病了,家里可就没人使唤了。”
先前这俩人连拌嘴都懒得搭理,张芸倒觉得现在有满腔恩怨非要吐出来不可。雷嗔电怒地和钱妈吵起了嘴,钱妈也不动真气,拍拍肩膀:“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明儿咱们再继续。”
“继续就继续,还当我怕你啊。”张芸叉着腰,嘴里骂咧几句,把膏药扔进垃圾桶,摔了门。
项舟才躺下没多会儿,门又被推开了。任栀雨拿了日常备用药进来,笑:“常年不在家,我一直备着药呢,以前你不都是睡前量血压吗?现在怎么不量了?”
“以前”,“我们”这类词,现今听到耳朵里,也就针扎似的疼一下,已经是个消耗品了。项舟笑:“今儿看你忙前忙后的,而且我也乏了。”
任栀雨静默地睇着他,连他们之间的空气也是静默的。
壁灯亮啾啾的,合了被子。任栀雨看了天花板半晌,手试探的往旁边一伸,空的。
他背对着她,身躯像一睹城墙。灰天冻云从那墙后淅淅飒飒风卷着来了。婚姻是个围城,城外高楼平底起,而这城内,天地之间,萋萋然只剩她一个了。
她向着他一眼看过去。他身后的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