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素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笑：“小音，改天再麻烦你吧。我和你表哥好久没见了，聊聊天。”
一句话就把她间隔在外。皖音心想要是换亦真是不是就坐了第三把交椅？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这次吴素回来，她心里也是有恨意的，她为她马前马后那么久，还不如亦真一个没见过面的？
她黯淡退场。吴素也没大注意，瞥了眼手边的果盘，拈起一个尝了尝，“小真呢？睡了？”
“没有。她知道您想和我谈谈心，就没有来。”说这话时，眼里带点神往。
“你有话和我说？”吴素瞥他一眼，“你姨妈可是来找过我很多回了。”
“那关我什么事？”他靠在床头柜上，忽然来了一句：“您做好准备了吗？你不能白来一趟啊，顺手捞个儿媳妇不好吗？”
“你问过小真了吗？”吴素吃了颗樱桃。
“她怎么可能不同意？人都是我的了。”态度强硬地表明心迹。
吴素嘴角僵硬了一下，“你可以说的委婉含蓄一点。”夜烬绝就有点不耐烦。
吴素道：“可是女孩子都梦寐有个婚礼。虽然我知道老魔头——你爸不会同意你跟她结婚，可是你这样仓促把人娶回来，不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婚礼在哪儿，什么时候不能办啊。婚礼不着急。”
“可是你们结婚也太早了。”
“那不成，我等不及了。”
吴素嘴角抽了抽，不明白他还有啥可急的。
“医生说老爷子情况不好，可能要动手术。安个起搏器。”
夜烬绝叹：“我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就因为之前那事，他总是看亦真不顺眼。怎么可能同意我俩结婚？你说有个孩子会不会好一点？”
吴素有点被他吓到：“和着你不仅想结婚，你还想要个孩子？你咋不上天呢？”
“万一他威胁我不跟谁结婚他就不做手术呢？”夜烬绝觉得这就是夜景权能做的出来的事，“不一定真的要孩子。先骗他把手术做了。离婚和分手那可是两重概念。”
吴素别开脸，嫌恶地道：“他就是这样顶自私的一个人，就只允许他自己犯错误。不是自私是什么？他自己就可以搞外遇，为什么就揪住别人的这点那点不放呢？”
“行了行了，说这些个还有什么意思。”夜烬绝摆摆手，“我就怕这老爷子神通广大，还没咋就被谁打小报告了。这事谁办我都不放心，只能交给你了。”
“原来我是来跑腿的。”吴素掸他一眼，“你怎么跟那老魔头一个样呢？目的性太强。让我讨厌。”
“那您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走了，我自己想办法去。”说着踅身就要走。
“我给你想办法还不行吗？”吴素喊住他，“回来把燕窝喝了。回去好好跟小真说，那姑娘看着傻乎乎的，你别对人家孩子威逼利诱，骗得人和你领了证。明天你带她过来，人要是愿意嫁给你，我再帮你想办法。”
“谢了老吴。”端起燕窝喝了几口，撂下就要走。
“你站住。”吴素拖长了声腔。
“又怎么了？”
“大鹏展翅的，你急什么？”吴素悠悠把腿搭叠着，神态像只猫：“你们还太年轻，别急着要孩子。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做妈妈的辛苦，你别回去乱勾引人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
“管的可真宽，我走了。”不耐烦出了门，门未合拢，等不及欣从额角眉边出。
他回来时她正在看哆啦A梦的电影，《大雄的新魔界大冒险之七个魔法师》，小时候从漫画书上就看到过的电影，不过印象不大通透。
亦真吃着樱桃，心想这部卡通片里的声口和蔺星儿相似度太高，吵吵闹闹的。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亦真问夜烬绝。
“下雨？”他去外面的时候还没下。
“我闻见一股甜丝丝的泥土味儿。”亦真在里面说。夜烬绝走去阳台上一看，确实下雨了。
仿佛有什么事情徐徐变得清晰。夜烬绝靠在她旁边，亦真不厌其烦地一颗颗喂他吃樱桃。可惜雨声几乎听不到。
“我记得有次你们考试，上晚自习来着是吧？因为下雨忽然停电了，刚好是礼拜五放假。”
“是啊。当时我正和梁熙在学校外面吃麻辣烫。”
亦真还记得三中后门那一方小小的宅院，四四方方的天空，太过拥挤，仰望时仿佛身处古井。
脚底砖块凹凸不平，青苔蔓延其上，里面永远湿漉漉的，凝滞着灰色。偶有阳光普照，也是现代的太阳落进古老的旧宅院，在湿冷冷的砖块上移动那么一长条，显得格外不真实。
可是那个小房子很适合雨天。月考对学酥的心情毫无波动。梁熙还有父母可愧疚，亦真没有。
两人打着伞小跑，没几步鞋袜就湿了。目的是要赶在人流高峰前抢到一碗红油油的麻辣烫吃。
入院有门槛，左边一家卖牛肉丸子面，味道不是很正宗，掺着氤氲的乡气。右边一家卖米线，附赠看起来很硬的小圆饼，吃起来垮哧垮哧。
梁熙喜欢将剩下的半个饼泡在汤里一气呵成的吃。可有次两人一动筷子，脸上就流露出怪异，细究才发现是店主忘了放盐。后来就没有再去吃。
往直的那家才是麻辣烫。红雨棚子寒暑两用，棚子底的桌子上摆满了材料，各人的材料都装挂式长柄漏勺标号。
提早四十分钟，人自然很少。雨水在凹凸的砖渠里形成小漩涡。
“要进里面坐吗？”亦真补充，“里面有漫画书可以看。”
梁熙将帘子揭开一条缝，家徒四壁。冷冷清清。没有外面有情怀。
“坐外面。”她果断下了决定。雨棚的长度不太够，亦真身旁的木桩子一股一股冲刷着水流，脚下沤着灰尘的水漩涡。仿佛坐在家门前看洪水泛滥。
“我去买饭前的小点心。你帮我看包。”
亦真点点头。梁熙挤着人出买烤年糕。回来时还买了杂志，一本漫画书一本萌芽。亦真经常在晚自习上偷看爱格，梁熙打开便当盒子，里面装了江米糕。话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