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鼓起勇气打给贺炎
灿灿是陈阿姨家的女儿，还在上小学二年级，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笑起来眼睛会完成一弯月牙。
“没事儿，反正A市这么小，陈阿姨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带着灿灿回来找我们玩呀。”陆遥安慰陈阿姨道，想起灿灿那张稚嫩的小脸，也有些不舍。
陈阿姨摇摇头，脸上笑着的表情有些勉强：“我要带着灿灿回老家了。”
老家？陆遥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陈阿姨的老家，好像听鞠沁兰说过，是在H市，离A市隔着八九个小时的车程，是北方一个边远的小城市。
陆遥有些讶异，陈阿姨怎么会突然带着灿灿回去那么远，但是看着陈阿姨的表情，似乎不想解释太多，于是扯开话题问道：“那灿灿不是要转学了？”
“对呀，我们县城的小学，她舅舅在那边当老师，虽然是转学去，但是好在她舅舅在，也好有个照应，远是稍微远了点儿，”陈阿姨想起灿灿不愿意去，哭闹着的场景，自我安慰道，“但是到时候以后放学什么的，都有她姥姥姥爷照看着，我也放心些。”
陆遥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陈阿姨家的情况，左邻右舍的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老公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啊麻将馆从早待到晚，根本没时间管灿灿，陈阿姨又天天上班，灿灿总是一个人在家，更多的时候，是托二楼的老爷爷和奶奶帮忙照看着，老两口比孩子她爸还亲。
架也是没少吵，吵得厉害的时候，楼上楼下都能听到砸桌子、摔椅子的声音，邻居家里的每每去劝架都劝不住，只能先把孩子接到家里边儿，好吃的好喝的先哄着，不让孩子看着难受。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一年多了，陈阿姨突然要带着女儿回老家，陆遥估计，大概是维持不下去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这种结果，一点都不出他的意料，就是可怜灿灿这小姑娘，这么小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感情破裂了，只知道爸爸妈妈不住一起了吧。
想到这里，陆遥也有些心酸，他当初也是跟着鞠沁兰，来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建筑，陌生的人群，一过就是十几年。
他不是为自己的身世感慨，只是替灿灿难过，这么小一个小女孩儿，这么开朗爱笑的额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一起了，会怎么考虑她自己的存在，会不会跟他当初一样，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陆遥有些难过，但是有干预不了这些既定的事实。
“那灿灿大概不愿意去吧？”他说。
陈阿姨有些无奈：“是呀，她在这儿出生的，从小在这边生活，认识的朋友和亲人也都是这边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想带着她离开这里。”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骗她说，我们就是去姥姥和姥爷家玩儿，去住两天再回来，她才答应的，她还不知道，我们这一去，以后大概就不会回来了。”
离别的话题太沉重，陈阿姨说到一半，也有些感慨，朝陆遥歉意地笑笑。
“我这儿收拾收拾就完了，这两天动静儿比较大，估计还打扰到你们休息了，实在是对不住啊！”
陆遥摆手，“没有没有。”见她在搬运垃圾，又上前问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陈阿姨摆手，脸上的笑容都透着几分勉强：“没有什么事了，该收的都收完了，一会儿去接灿灿放学回来，我们就连夜坐车走了。”
陆遥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阿姨朝他摆手：“快上去吧快上去吧，你们现在学习任务重，家庭作业又多，别耽误了你学习的时间，啊，快回去吧！”
陆遥心情沉重，背着书包上楼去了。
他把书包放回卧室，坐在桌前的，面前摊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贺炎的地址和号码。
陆遥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了，一周之内，他接连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让他的心情轻松不起来。
如果贺炎明天真的没来上课，他真的要去贺炎家吗？
陆遥低着头，看着上面的一排数字，心里不断的纠结着，矛盾着，或者说，给贺炎打一个电话？但是，这个想法又瞬间被否定了。
一来，黄贵全也说了，贺炎的电话没人接，班主任打他都不接，凭什么他打贺炎就会接呢，尤其还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二来，陆遥其实是抗拒的，贺炎要是不接还好，他要是接了，陆遥又该跟他说什么？告诉他：你来上课吧，我其实没想太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whatthefuck！？！”陆遥没忍住爆粗口。
眼前的这张纸，看字啊陆遥眼里，就是一条引火线，不打过去他难受，打过去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情绪，就被这一张薄薄的纸所牵引着，纠结到头疼。
对贺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贺炎的这些行为，可是潜意识里，又觉得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
该怎么办呢！
陆遥抱着头，痛苦地伏在桌子上。
“我该怎么办？”他低声地呢喃道。
吃晚饭的时候，鞠沁兰还提了一下楼下陈阿姨的事情，说最近楼下家的一大早挺闹腾的，怎么一大早就开始闹腾了，还顺带着吐槽了陈阿姨她丈夫几句，陆遥端着饭没说话。
鞠沁兰每天上下班时间固定，上班去得早，下班回来晚，没有机会看到陈阿姨搬东西，听她这样说，陆遥想，陈阿姨大概是怕打扰了邻里，就没该告诉大家吧。
吃着饭，陆遥都有些心神不宁的，鞠沁兰问他怎么了，他都支支吾吾着过去了。
鞠沁兰在厨房洗碗，陆遥经历了一番艰难地思想斗争，在客厅和房间里辗转徘徊了好几遍，在鞠沁兰第三次看见他在客厅里晃悠的时候，果断地问鞠沁兰借了手机，说是给一个同学打电话。
鞠沁兰看他这么纠结的表情，又说是同学，用怀有深意的眼神盯着陆遥：“女同学？女……朋友？”
陆遥皱着眉，一副不乐意的语气：“哎呀，妈，你怎么总是乱说？”
鞠沁兰笑着说了一句，“哎呀，不是就不是呗，就算是，我也不会说什么呀！我儿子这么帅，有心仪的女孩子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哎呀，妈！你别再乱说了，是男同学。”陆遥焦急的解释，这语气比往常她调侃他的时候的反驳，多了两分认真，非要解释清楚的这种急躁，就是陆遥自己也没有发现。
见陆遥急了，鞠沁兰笑着妥协了：“好好好，我不乱说，不乱说，好吧？你看你这孩子，开你两句玩笑，你还跟我着急了。”
陆遥明知道是开玩笑，但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反驳，听鞠沁兰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上前接过鞠沁兰的手机，还闷闷地接了一句：“你别总是开这种玩笑。”
陆遥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他握着手机，坐在桌前，对着拨号键，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挨着按下去，直到最后一个数字，手指停留在最后一个拨通键上。
陆遥有一个瞬间鼓起了勇气，想要按下去，但是在手指马上要接触到屏幕的时候，就在一瞬间就退缩了，他的手哆哆嗦嗦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打还是不打呢？打过去，如果贺炎接了，他要说什么？
陆遥砸心里设想了无数遍，贺炎接听了电话，他第一句话要怎么说，是用一种什么语气，要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假装大度淡定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是很少流汗的人，此时坐在桌前，穿着一件单衣，额头上居然渗出了汗意。
似乎坐了很久，陆遥感觉都快过了一个世纪了，一直这么坐着，对事情毫无益处。
陆遥鼓起勇气，在凳子上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深深吸了两口气，手指颤颤巍巍地拨通了这个电话。
从拨出到拨通的过程，一共只有几秒种的时间，陆遥秉着呼吸，等着电话拨通的那一刻，清晰的“嘟嘟”声，传到陆遥的耳朵里，陆遥握着手机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嘟……嘟……”
每一声，都恰到好处地契合着陆遥的心跳声，跳到陆遥的心坎上。
嘟……嘟……
又是两声。
等待结果的过称，比知道结果的时刻，更加令人揪心，陆遥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对方似乎是没有人接，电话拨通了，响了十秒钟，陆遥心一横，按下了挂机键。
“我尽力了，是他不接电话……”陆遥自我安慰道，等过了十秒，来证明他不害怕贺炎接电话，而是贺炎没有接。
“嗯，没接就算了。”陆遥握着手机，故作轻松地自言自语。
手机上突然的震动，惊得陆遥一下子坐直了，看着手机屏幕上拨过来的陌生号码，陆遥有一瞬间的晃神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