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贺炎的心事
秦淮听说了韩君临字在一班上大闹的事情,好像闹得挺严重的,都进医院了,她担心贺炎,匆忙去找魏巍问情况。
魏巍愁眉苦脸的说完,秦淮这才了解到,韩君临是跟陆遥闹上了。
秦淮听魏巍说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是因为她没想到会让陆遥背了这个锅,跟韩君临干起来,现在人还受伤进了医院,白纯粹是被气的,她分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找事也是找她的事,韩君临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去找陆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去一班打闹一通,他不嫌丢人她还嫌丢人呢,况且他还找错了人,连累了一直帮着她的陆遥!
秦淮一想到陆遥,心里就过意不去,她脸色不停转换,没等魏巍说完,就急忙问了魏巍要席城的手机号码,回班上请了假就往外走了。
魏巍看她这么着急,把她内疚的担心当做是爱人的担心,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羡慕陆遥还是同情陆遥。
秦淮进了医院大门,直接拨通了席城的手机,席城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是A市的,犹豫着接听了,就听到一道女声焦急的问陆遥在哪儿,席城一时没反应过啦,下意识的就说了病房门牌号312,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电话就挂断了。
秦淮打听到了陆遥的位置,急匆匆去寻找门牌号,在走廊上还撞到了一个女生,秦淮连忙道了歉,又想着问一下对方,免得乱找也找不到,不过是抱着试着问的心态,结果那个女生还真知道秦淮说的病房的位置,秦淮喜出望外,道了谢顺着女生指的方向就过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两眼,感觉有些面熟。
但是现在不是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的时候,秦淮的目光四处流转,终于在快到走廊尽头的地方,找到了312,秦淮有些不太确定,谨慎的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回应“进来”,她才推门进去。
秦淮站在席城对面,往里走看见病床上的陆遥,一脸的愧疚。
“坐吧。”
陆遥笑着说,秦淮有些忐忑的坐下了。
陆遥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还是煞白的,没有什么气色,指骨上都涂了药水,手背上还吊着点滴,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秦淮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归是因为她才引起的,也是因为她让韩君临误会了陆遥,才导致了这一场乱斗,现在陆遥这副模样,让她越发心生歉意。
“陆遥,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韩君临他会以为我……喜欢你,居然这么无赖的去找你,还把气撒在你头上,故意找你麻烦……”
陆遥想想,也觉得有些可笑,他这是替贺炎挨了一顿。
席城这会儿才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秦淮喜欢的不是陆遥,但是白白让陆遥背了这个锅、遭了这一场祸!
席城冷笑一声,看向秦淮的目光满是不虞。
“我说秦淮,做人怎么也该厚道一点吧,陆遥平常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他帮了你那么多,哪次你过来问问题他没跟你说了?可是你倒好,自己惹了麻烦没解决好,自己闹得误会也不解释清楚,让陆遥白白遭受了这些,你还好意思来?”
席城冷着一张脸,把对韩君临的怒气全都洒在秦淮身上,秦淮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相比席城的咄咄逼人,陆遥则淡定得许多,用眼神制止席城,席城不甘心的坐在旁边,背对着秦淮,不想再看她,剧烈耸动的肩膀能看出他正出着粗气以发泄心头的愤怒。
陆遥叹了一口气,他此刻也担心着,接下来怎么办,人也打了,闹也闹了,依着韩君临的性子,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到最后还是会惊动鞠沁兰,陆遥别的不担心,退学大不了换学校,反正他在哪儿都无所谓的,但是他担心,担心鞠沁兰担心。
这些年,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单亲家庭本就艰难,鞠沁兰一个人把他带这么大,不容易,所以他格外懂事,事事不让鞠沁兰担心,从来没因为自己学校的事情让她担忧过。可是这一次,只怕是不行了。
秦淮不知陆遥的担忧和烦恼,以为他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一定是有怨气的,要是换做她自己,也一定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看待给她带来误会的人,不把他往外赶就很不错了。
秦淮低着头,心里越发愧疚,又越发觉得韩君临混蛋。
秦淮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陆遥说,“我这……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先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陆遥点头,秦淮讷讷的转身,经过席城,听到冷哼一声,秦淮不用看也知道席城一定是老着一张脸。
秦淮出了门,站在门口就掏出手机,面色不虞的拨通了韩君临的号码。
“你又何必跟她较劲儿呢,骂我的又不是她。”
席城还在生闷气,陆遥说话他也不回,陆遥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轻叹了一口气。他之前斜躺着靠在枕头上,靠久了枕头有些往下陷,脖颈一块儿有些不太舒服,陆遥挪动了一下手,想要把枕头再往上堆一下,席城已经在身侧了,脸上挂着怒容,手上却细心的把他的枕头放好,又冷着一张脸拎着水瓶去给他打开水。
席城走了没多大一会儿,病房门又从外被人推开了,陆遥惊讶着贺炎去一楼打水怎么这么快,看向门口时,却愣住了。
贺炎手里拎着一篮水果,站在门口关门。
陆遥惊讶的看着贺炎走过来,又坐在旁边,贺炎若无其事的摆弄着床头柜上的花束,把它们挪到一旁,把水果篮放上去。
贺炎冷冷的坐在椅子上,摆弄完之后,眸子一沉,看着陆遥,陆遥也惊讶的盯着他,又不见他说话,就只是盯着,陆遥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也就只是呆呆的望着贺炎。
陆遥的的头发不长,是学生理最常见的板寸,由于后脑勺有些伤口,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额头用白色的纱布包着,露出上面青葱浓郁的黑色发梢和下面苍白秀气的一张脸,显得脸只有巴掌大小。贺炎冷冷的看着,心里有些钝钝的疼。
空气莫名的静谧,贺炎直直的盯着陆遥包裹着棉纱的头,也不说话,陆遥觉得他头上的纱都快被贺炎盯穿一个洞了,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觉得耳后有写发烫。
“那个,你……你怎么来了?”
是陆遥先开的口,每次都是陆遥先开的口。
贺炎的眼神从白色的纱布上,移到陆遥的脸上,与他对视,眼神里的复杂让陆遥心一颤。
陆遥也不知道贺炎这又是怎么了,看他伤口的时候直勾勾的,绷着个脸,现在又这样看着他,这是一种什么目光,复杂得很,幽深的眸子让陆遥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不敢深究那眸子里的情感。
贺炎盯着陆遥,他知道,自己的眼里一定有愤怒,愤怒陆遥怎么这么轻易就受了伤,挂了彩,伤成这个样子,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窝囊兮兮的躺在这里;愤怒韩君临以多欺少,几个人对一个人,吩咐下狠手;也愤怒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坐在原地无动于衷,如果自己当时插手了,就凭那几个人,还伤不了陆遥,可是自己没出手!
贺炎心里复杂,他对陆遥的关心,超过了他内心的矛盾,他之前刻意不去思考的、刻意回避的问题,让苦恼万分也疑惑不已,让他矛盾痛苦,也让他自我怀疑,而此刻,看着陆遥受伤的脸,疼惜、愧疚、不安、悔恨,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也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他为什么总是对陆遥这么关注?
贺炎第一次这么直面的审视问题,不再逃避,不刻意抵触,不带任何敌对情绪,反思自己的所做所为。
他很关注陆遥,不自觉的想要帮他,说出的话却总是伤人,他注视陆遥,却在陆遥看见的时候回给他一张冷脸,陆遥跟其他人说说笑笑的,他会不开心,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贺炎这样问过自己。
之前跟程乾一起去喝酒,那个初一,贺炎还记得,也是那一次,让贺炎印象深刻,他从来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居然也可以这样,初一的主动和触碰让他厌恶,男人对男人的羞耻感让他恶心,一刻也待不下去,但是无疑,那次的经历让他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贺炎离开了黑色星期八之后,回到公寓,冲个澡就睡了,梦见初一柔若无骨的手像一条冰冷的蛇,纠缠着他,触碰着他,然后就被惊醒。再后来,这梦里的初一的眉眼越来越模糊,渐渐与陆遥重合,他却不如之前抗拒,似乎还觉得有些喜欢,做着与之前包厢里那些人做的事儿,与之纵情,忘乎所以。
梦里十分欢愉,醒来,包围贺炎的却是无法逃避的羞耻感,耻辱感,他一再无法直视陆遥,甚至故意不去关注陆遥。
他确信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的性取向,他那方面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舒雅南有着令人艳羡的美貌,是他喜欢的清丽模样,可是为什么,对舒雅南越来越提不起感觉,反倒是梦里的片刻欢愉,让他快活到极点……
贺炎直直的注视着陆遥,不再刻意逃避自己的内心。
陆遥,你是有什么魔力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