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年4月1日_星期天_阴
(黑暗年代1年5月1日)
其实这个事儿我不太想写下来的。
这日记虽然从最初就没怎么打算拿出去给人看,之前说什么“要是我挂了”也不过是开玩笑。可总还是有那个可能让人瞧见这日记的吧。
说白了我都不想以后自己翻着日记的时候看到这么一段,平白污了心情。
可后来一想,到底是日记,该记下来的,那还是记下来的好。
今天那个女的来找我了,她说自己叫徐莹,就是那个之前在广场中间倒腾水果的女人。我之前一直就怀疑她身上也带着空间。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没到第二天就过来找我了。
自从商青跟我说了队里边那个捣乱的是个女的以后,我就对女人都有点不太感冒。徐莹过来找我的时候,刚开始我都没把她给认出来,还有点犯愣。后来李啸锐在后边小声地戳了我一句,我才反应过来面前的那是谁。我就往外头看了看,果然有两个当兵的守着。
她说要私下跟我说话。
我就呵呵了。我说这位大妹子您开玩笑了。我们俩又不是很熟,孤男寡女的这不太好吧。
她就不高兴了,脸一沉就说你这人说话怎么流里流气的。我……我心说都是跟钟小哥学的成了吧。但是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又不欠她的,就觉得你何必摆张臭脸让我瞧。
我说不管怎么样,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吧。你想说什么。
徐莹看了看我身后的李啸锐。我就跟着她一起回头。李啸锐大概是看我们俩都盯着他,就举了举双手,转了个身就往房间里边抽烟去了。
这下不管里边外边的人都跟我们俩又了一定的距离。
我说这总可以了吧。有什么事情?
徐莹用很挑剔的眼神往我们房间里头扫了几眼,然后才点了点下巴,说,听说你也给营里边送吃的。
她那样子看上去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傲慢。
这是我在我们队伍的女生身上从来看不到的。就是当时天天跟小妹,人再横,也不是这样的傲。我就觉得有点不舒服。我说是,怎样。
徐莹就横了我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你显摆什么呀。
我说我怎么显摆了。
她就特别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说,别装了。不就是末日以前是个不起眼的低下层,现在撞了大运,就幻想着趁机让人膜拜吗,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呀。
其实现在这么写着吧,就觉得我身边的姑娘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奇葩。不过也说不好,也许妹子们觉得我们这帮男人每一个都是奇葩呢。
所以我只能不说话。
因为我觉得我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徐莹果然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更……蛮的表情。除了“蛮”以外我已经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去表达我当时看到她那表情的感觉。
我当时就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的话她听不懂,她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干脆别说了。我就说你要是没别的事情,那请回吧。我待会还得到后边搬砖种田,没时间听你在这**。
徐莹就一愣,脸色白了白,说你讲什么。
我就突然觉得乐了。心想着是哪来的大小姐,就这么天山神女似的一站,莫非还真以为在末日里边自己还能当个女神啊。石惠善还不是出身显赫,王瑶也是乖乖的该干嘛干嘛,怎么来到复兴营反而见着个这么拎不清的。
大概是见我不理睬她,她就瞪了我一眼,说,我不知道你哪找来的东西。但是,以后把你自己给管好了,别以为偶然有点小运气就能做什么大事。哼,还想当圣人呢,真是不要脸。
我想说这他妈到底是谁不要脸。
最后忍住了。
我懒得给她解释我的心思。而且再怎么说她都只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进行辩解。我要说我真没想那么多,她肯定是不信的。
虽然我就真没想那些。
我只是觉得那些人死了于我是没有好处的。
而且,我信任李啸锐出来的那个地方,就像我信任李啸锐那样。之前不将食物大量拿出来,一个是因为不需要,二则就是,我觉得李啸锐一个人做不到那么周全。现在既然有人能将这事情胡撸周全了,那么这个事儿就是可以干的。
回去的时候李啸锐给我扔了根烟。我闻了闻又扔回去了,我说不想抽。他就点了点头。
我发现最近都在种地。不是在种地就是在地里头种塑料。
然后我就把这发现跟李啸锐讲了。
李啸锐就很冷静地看了我一眼——真的是冷静得要命——然后说,不种地哪来吃的。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还是外边田里地里的泥。我看着他这样子,就是想说“重点不在这”,那也说不出口来了。
我说我们每天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有什么意思吗。
钟小哥就在旁边插话,说小宇你真是说笑话了。现在哪里来的太阳给你出啊落啊的。真要来个太阳,这所有人不都得高兴死啊。
我说你一边去,我说话你怎么永远就捉不住重点呢。
钟小哥已经把外套给脱了,就扔在一边,颇有点挥汗如雨的样子。说,重点就是我们现在都得改行当种田的……妈的,这泥怎么这么硬。
王汉跟石惠善在旁边看着他那样,都同时露出一种不敢苟同的眼神来。只不过王汉表现得明显了些,过去跟钟小哥说,你这身上伤口都还没好利索,你这着急出来干活做什么。钟小哥就说哎呀骨头都生锈啦。
私下跟我讲,老让个姑娘照料着我,多不好意思。
我就耻笑他说这位小哥你要不要这么纯情啊,现在这么纯情腼腆是找不着媳妇儿的呀。
他就特别大义凛然地说,国不成国,何以为家!
我说你他妈说人话。
他就泄气了。说哎,媳妇这事……再说呗。这不是找不着嘛。我就觉得钟小哥这人真的特别有意思。他大概是喜欢石惠善的吧,谁知道。
今天天气难得好了,发电却又不给力。没有风,发电机就是立上去了,扇叶也不怎么转动。我们在下边巴巴瞧了半天,也没看存上多少点。
我听到旁边有人说这怎么办。
有个军官就说,能怎么办,节电。
那群军官和士兵跟我们一样,脱了外套在田里边蹭了一身泥,看着倒好亲切。
不过因为他那么一句话,午饭跟晚饭我们都是在黑暗的楼道里边吃的。不能开灯啊。
吃饭的时候娇娇还朝我们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来,然后就笑了。说你们这群二货。
我们就边吃饭边聊天。
最近因为事情又多又乱,这么算起来我上一次跟妹子们说话都已经是在被绑架之前的那个早上。我现在唯一看着觉得不别扭的女人只有石惠善,因为就是到了现在我也还是不太能把她当个纯粹的女人看待。
尽管后来有人跟我八卦,说石惠善自己带的那个包里边啊,是套很漂亮的舞裙。就是跳芭蕾的那种裙子——这八卦是娇娇说的。她说当时也就是惊鸿一瞥,可里边那东西太让人意外,她想记不住都很困难。
娇娇说她们现在也是忙得要命。
路况好走了,外边又来了一批新人。住的地方有点儿紧张,她们正商量着要怎么办。也不能随便将人赶出去的。可是承受能力又确实有限。
还来了个被丧尸咬伤了的人。
我对那个被丧尸咬了的人非常感兴趣,找了个时间就喊李啸锐一块溜过去看了。
结果也没看成。
医务区那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外边派四个战士端着枪守着,而且都是跟我们一个组的,就是已经变异进化过的战士。
我都认识的,就过去跟他们搭话。
他们说里边的确是来了个被咬伤的,是个男的,跟家里人一块过来,说是护着孩子的时候被咬伤了。就这还丢了一个小的娃,现在老婆跟大女儿被安顿下去了,他就一个人在里头被绑着。因为眼看着也不大好的样子。
我说那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几个战士互相看了看,打了几个眼色,后来才有其中一个开口,说是先看看。这些事情说不准,复兴营里边也没什么特别科研的人员。就不能这么杀掉,那就……看看。
我想说呵呵,最后没笑出来,就扯了扯嘴角。
这就跟我们当时的情况一样吧。
虽然知道那人是要不好了,但是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既然他要不好了,那就不如牺牲一下,让我们观察观察。到底是把他先就杀掉比较人道呢,还是留到最后一刻比较人道呢,反正也没人能说得清。
我就看了看李啸锐。
李啸锐上去搭话,说,有结果了哥们说一声?
那些战士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我跟李啸锐说,不知道这个复兴营能不能搞下去。这有点像解放前的小农村啊。与世隔绝,稍微掌握点武力的就是土霸王。能自给自足安居乐业固然是好,要有个什么事,死了就死了,谁都不知道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