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就知道你教不出来!你啊!你的性子太直,说不出这些中听的话,凝儿这性子像她娘,很是讨人喜欢。”
郝大侠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在他的印象当中,薛霜雪的性子应当不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类型吧,尤其是针对皇上。就连郝大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机灵成这个样子,或许是自幼丧母这件事情造就了他敏感早熟的性格,郝大侠知道郝凝很小的时候就懂得看自己的眼神行事。
只是这般明目张胆的拍着皇帝的马屁,郝大侠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连自己都没有那个殊荣得到郝凝的追捧。皇帝一定是老糊涂了,否则怎么会认为郝凝的性格像薛霜雪呢!
正在腹诽不已的郝大侠突然听到龙椅上的皇帝出声问郝凝,但是眼神却是看向的自己这边。
“凝儿,将来长大了,皇帝伯伯封给你一个官儿当当,好不好?”
郝大侠抬眼看着坐在皇帝腿上的郝凝,仿佛正在冥思苦想着皇帝的提议。郝大侠没有半分着急和忧虑,很是坦然地接受这皇帝的审视,和皇帝一起在等待着郝凝的答案。
不料郝凝动了动脑袋转转眼珠子,张嘴便拒绝了皇帝的好意,而且还大义凛然地给出了不容反驳的理由,好生有志气。
“不要!凝儿才不要凭借着皇帝伯伯的喜爱来当官儿呢!别看凝儿年纪小,可是凝儿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堂堂男子汉,又岂能凭攀附关系当上造福一方百姓的官员呢?
凝儿要自己考!考乡试、会试,凝儿要当状元!皇帝伯伯,当时候等凝儿到了殿试,您可千万不要因为认识凝儿而放水,凝儿要凭自己的真凭实力当官儿!”
皇帝有些诧异于郝凝的这一番言论,下意识地在郝大侠的脸上寻找着答案,却发现郝大侠也是同样一脸惊诧地看着郝凝。
皇帝不免有些怀疑,开口问郝大侠道:“凝儿方才所说的这些是你教的?”
郝大侠连忙躬着身子回应道:“回皇上,属下可从未教导过凝儿这些!属下只知道,身边的几个亲兵护卫时常在凝儿和纤纤的耳边说着属下的一些事迹,但大都是当年在战场之上的事。
属下也在纳闷儿,何以凝儿有一段时日对属下很是鄙视和不屑,今日觐见皇上才幡然醒悟。原来原因都在这儿呢!他这小子,倒是看不起自己的父亲,认为属下是凭借着皇上的关系才当上个大将军!哼!
不过……好像,也……的确如此!”
郝大侠短短几句话,先是有些惶恐,而后说着说着便有些愤慨,最后颇似无奈,皇帝深深地看着郝大侠没有做声,此时,皇帝身上的郝凝却是童言无忌地开了口。
“皇帝伯伯,这些都是从前的先生教的。他说,有德行和能力之人,才能考上秀才、然后是恩科进士、最后是状元。所以凝儿就问他,那先生如此能干,是恩科进士还是状元呢?可是他却摇头晃脑说自己什么都不是!
哼!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那又如何能教凝儿考取状元呢?还不如爹爹这个靠攀附关系的大将军来教呢!”
听见这些话后,皇帝才完全放下心来,虽然心中有些吃惊于郝凝的心高气傲,但却对郝凝鄙视郝大侠的态度给逗得乐了,底下的郝大侠也很识时务地将头转向了别处,似乎是有些下不来面子。
皇帝哈哈大笑道:“馔修,你们父子俩的相处倒是很特别呀!朕对凝儿寄予了厚望,你可要好生教导!对了,朕听说,最近你连琴棋书画都开始自己教孩子了,可是真的?你弹琴,能听吗?要不给朕来一曲,朕听听看!”
郝大侠闻言连忙求饶道:“皇上,您就饶了属下吧!属下的琴艺乃是自学的,您,凭想象就能猜想一二,属下不想在这大晚上地被外面的侍卫笑话,实在是……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惭愧、惭愧啊!”
“哈哈哈……馔修啊!朕就是喜欢你这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对朕藏着掖着的。凝儿这性子,朕也喜欢!对了,过不了许久,朕将再去一趟泰山,进行封禅,届时不如你将凝儿也去吧!”
郝大侠微微皱眉,又要封禅?据他所知,皇帝今年已经封禅过一次了,何以又要再来一次呢?
郝大侠不想趟这趟浑水,摇摇头拒绝道:“回皇上,属下已经远离了朝政,封禅这等大事,属下还是不去了。不过皇上封禅,举国大庆,属下同样也会在利州向天祈祷!”
皇帝没有勉强,将郝凝还给了郝大侠,放他们父子俩深夜出了宫门。待郝大侠父子离开之后,皇帝独自在内殿之中思量了许久,然后才淡淡地吩咐身边的小太监,让他把分布在利州郝大侠身边的那些探子给撤回来,然后让郝大侠身边的那些亲兵各自安生地呆在郝大侠身边。
做出这个决定,皇帝是打算从今之后就当真放任郝大侠在外不管了,只要他今后不闹出大的动静,那么皇帝便不会再插手。
离开京城的郝大侠在回城的路上见到了这些年已经老了的‘凤凰’,但这只老鸟仍旧是对郝大侠很不客气,虽然无怨无悔地也在为郝大侠传递消息,却只限于跟薛玲珑和郝威武之间。
郝大侠闪身离开茶寮往后面走去,而后纵身一跃直接将半空之中的‘凤凰’给捏在了手中,‘凤凰’立即挣扎着在郝大侠的手背上狠狠地啄着,取下‘凤凰’脚上的布条,郝大侠还是忍不住捉弄了它一番才将它放开。
捏着手中的布条,看着已经飞远的‘凤凰’,心中很是怅然若失。薛霜雪和自己之间的联系,除了凝儿就只剩下‘凤凰’这只老鸟儿了,只是现在连‘凤凰’都快要飞不动了,也不知道它还能陪自己多久。
消息是薛玲珑传来的,言明皇帝已经将潜伏在利州的探子给撤了回去,表示从今而后皇帝也就算是真的对郝大侠放下心来。
将手中的布条轻轻捏成一堆粉末,郝大侠面无表情地走进茶寮,发现众人正聚精会神地在听说书先生说着什么故事,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儿之上的茶寮,说书先生通常转来转去都是那几个故事。
郝大侠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仔细一听,发现那说书先生说的竟然是自己的事情,而且夸大其词,连郝大侠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要说当年那名震四海的驱虏大将军,他在当大将军之前,可是利州乌云山庄的少庄主、杀伐组织的首领小先生,每一个身份,都彰显了他的与众不同!
诶?若是你要问他哪里与众不同,且听在下细细道来!
江湖人传,小先生此人身高八尺……”
那说书先生以说到此处,桌上的郝凝和纤纤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了郝大侠一眼,不仅是他们,连跟在郝大侠身边的那些亲兵都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郝大侠。
“……眼大如铃……”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观望,郝大侠颇有些无语,可无奈那说书先生才刚刚开始,后面乱七八糟的形容接踵而来。
“生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江湖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了他魂牵梦萦,立誓除了小先生之外,终身不嫁!
可若你只认为小先生只有样貌生得比较特别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练就了江湖上人人想要的‘幻云阕’,虽然后来搞清楚了‘幻云阕’只不过是一本普通的剑谱,但这位小先生却愣是凭着自身修行,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较之乌云山庄从前所出的那位天下第一郝建邦,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若你只是认为这位小先生相貌突出、武艺不凡的话,那么你就又错了!
火狐狸,大家知道吧!想当年,这位在江湖上,那可是人人都忌惮的主儿,可恰是小先生的出现,才将这位煞星给收服了,不仅如此,据传,这火狐狸后来还给小先生生了个女儿,漂亮至极!
根据朝廷当中流传出来的消息,小先生在宋辽大战之前,火狐狸因为难产死了,小先生对其用情至深、伤心欲绝,几度欲自尽殉情。可是后来大宋蒙难,身为当朝皇上至交好友的小先生立马挺身而出,带领着杀伐组织和乌云山庄的众人,以及江湖上的其他帮派,硬生生地赶赴疆场,几度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皇上册封他为驱虏大将军,他更是大发其威,屡战屡胜,成为辽人至今提之色变的头号敌人,也成了战场之上的不朽传奇!
咱们今天讲的,主要就是这位驱虏大将军在战场上的那些故事,说起来平淡无奇,可听起来却惊心动魄……”
直到那个说书先生将故事引致了战场之上,郝凝、纤纤以及众位亲兵才纷纷转过头来看着郝大侠,纤纤更是瘪了瘪嘴道:“凝儿爹爹在战场上的那些事,我与凝儿早就听侍卫叔叔说过不下千百次了,都听腻了。可这说书先生怎么说起来还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凝儿爹爹不是只打了一场仗吗?怎么他方才说凝儿爹爹屡战屡胜,是个常胜将军呢?”
“对呀对呀!而且那人还说爹爹您身高八尺、眼大如铃,然后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样的人也能风流倜傥吗?还有还有,凝儿是个男子汉,他怎么能说凝儿是个女的呢!简直岂有此理!
爹爹,那人还说在江湖上有好多女人都排队着想要嫁给您,是不是真的?她们漂亮吗?有娘亲漂亮吗?有小姨漂亮吗?对了,有没有姐姐漂亮啊?”
郝大侠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很是无语地看着一脸探究的两个小家伙,淡淡说道:“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一个道理,江湖传说,不足为信!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得靠你们亲自去查证、去看、去听,不是用眼睛和耳朵,而是用心!”
郝凝和纤纤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搞不清楚郝大侠话中的意思,不过,就他们看来,就算是郝大侠不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个样子,但在江湖中、朝堂上,在他们的心中,仍旧是个不朽的传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