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日子过得慢,但也过得快,于故渊来说,一百年的时间等同于一个凡人漫长的一生,但对她来说,只是眨眼一瞬。
二月里的天,这片林子里的桃花却开得正好,从远处看,在一片还是枯物的景物中显得分外显眼。这里被世人称为是桃花渊的地方,也是世间女子心中的神圣之地。
位于林子中间的是一座阁楼,不大的样子,但被丛丛桃花掩映着分外好看。
故渊看着跪在自己下首的女子,左右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她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手来,端起桌上有些凉的茶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身后屏风上绘着各种景物,用色鲜艳,在屋内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看去,着实有些诡异。
“抬起头来。”故渊对着下首的人慢慢说道。
跪着的女子依言抬起头来,巴掌大的脸,细眉丹凤眼,我见犹怜。
“长得倒标致,你叫什么,哪儿来的?”故渊问道。
“小女子姓聂,名思柳,是京城人士。”聂思柳小声说道,看着像是很怕故渊的样子。
“哦?”故渊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又起来桌子上的茶杯把玩,说道:“京城来的?京城离我这小地方那么远,你一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好好的养在深闺等着嫁人,跑到我这偏僻之地,可是有事?”
故渊手中的茶杯遮住了她半边的脸,聂思柳跪着抬头看去,只能看到她仰起的半边脸,不由得身上一冷。只得老实说道:“我曾听人说,在江南桃花渊里住了位姑娘,可以庇佑世间所有女子,并实现我们的愿望。”
“那你怎能确定这是真的呢?”故渊问,“若是假的呢?”
聂思柳双手死死地拉扯自己的手绢:“若是假的,那小女子也是没办法了,只是有一丝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啊。”
故渊看着她眼中的希冀,不由笑了,她放下手中的骨瓷杯,站起身来,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缓缓摆动,她蹲在她面前,鸽血似的指甲抬起她的下巴:“姑娘我倒是正好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故渊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你能给我什么。”说罢便站起来,不再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聂思柳。“想必能找到这里来也是听说过我的规矩的,你觉得,你给得起吗?”
聂思柳狠狠的抓住裙摆,指尖都泛了白,她突然抬头望向故渊那双黝黑的眼睛,咬了咬牙道:“听闻姑娘能实现愿望,却不要金银不要名誉,只要世间女子的真心,我虽不知故娘要的是哪种真心,但是能取出的,怕只有我身体里的那一颗真心。”说的这里,她闭上眼睛,半响说道:“只要姑娘能实现我的愿望,三年,不,两年之后,我愿亲自剖心送与姑娘你。”
故渊听了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笑声,“好,我答应你。”说完转身走向内室,拿出了一股巴掌的盒子,精致的雕工,古朴的样子,看着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故渊从中取出一个东西放到她手里,“拿着它,你的愿望实现就靠她了。”
故渊从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类似玉片的东西,是叶子的形状,那东西晶莹剔透,煞是漂亮。
“这东西你拿着,研成末,拿鲜血混之,拿着血墨书写下自己的愿望,再把写愿望的纸张焚于桃树下既可。”故渊把东西交到她手上,“只是你记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白得的,这一片玉叶只可用于一个愿望,不可贪心,你可会记得?”故渊问道。
“小女子记得。”聂思柳捧着玉叶像故渊叩了一首。
“好。”故渊起身虚扶聂思柳一把,“聂姑娘是聪明人,两年之内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请回吧。”故渊向内阁走去,留下愣神的聂思柳。
聂思柳手握那一片玉片,愣了半晌,终于踉跄跑了出去,,跑出了好远,再回头那桃花繁盛的地方,那桃花从中的小屋也看不太清楚了,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拿到了就好,自己终于可以和柳郎在一起了,她嘴角不觉上扬,听说这桃花渊中的姑娘脾气特别不好,可今日一见,分明是很好的姑娘,哪有她们说的那样吓人,一袭白衣就像是仙子一样。
故渊不知何时站在屋顶,她就那样看着聂思柳走出了桃花林子,然后脚尖一点,飘落在地上,身上的衣裙不知何时成了水红的颜色,她站在屋前的桃树下,桃树的枝条碰了碰她的的手臂,居然开口说了话。
“姐姐,这又是一个傻姑娘吧。”
“是啊,又是一个傻姑娘。”她抚掉了掉落在肩头的花瓣,摸了摸那株桃树的枝条,“你也该化形了吧,都跟了我几百年了,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干嘛要化形吗?我这副样子多好啊。”它的枝条不住的摇晃桃树撒娇。
“好好,那我以后出去的话,你可不要跟着阿。”故渊笑到,一人一树开始向林子深处走去。
再说聂思柳这边,从江岸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初,路过京城护国寺的时候,只见里面粉色夭夭。无处不透漏着无限的春色,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聂思柳回到家,先去和祖母父母请了安,便回到自己的院落,只见院落窗边里面那唯一的一株桃树也开了花。枝桠歪歪斜斜的伸进窗中。
她站在窗边书台前,细细的研着玉叶,磨出来的粉末细腻的就像,自己也说不清楚像什么,只觉得好漂亮,聂思柳把那一叠玉粉放在桌上,拿起一边的小刀试着在手腕上比了两下,闭上眼睛一咬牙狠狠地刺了下去,她倒吸一口凉气,刚进房间的丫鬟吓了一跳。
“小姐。”丫鬟惊呼一声,连忙拿来药粉给聂思柳包扎。
“我无事。”聂思柳连忙趁血还没干,提笔蘸血墨写下自己的愿望,“愿柳郎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刚想提笔再写一句希望自己与柳郎白头偕老,却突然想起故渊的话,只能是一个愿望,所说姑娘没说两个愿望会怎样,但是也不敢真的尝试,若是因为贪心而连一个愿望都失去,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