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瀛洲回来后,他们度过了一段安逸的生活,每天浇浇花,剪剪桃花枝子,故渊会像在九天的那时候,每天给他做些吃的。关于那些在瀛洲的事情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过,叶青篱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叶青篱的仙魂修复一事,回到这里之后崇和来了一次,告诉他们这时候仙魂的修复还差个天时,就也没有急着去,而北地之事也在九天派下来的人的组织下消停了一下,多亏了崇和在天上大肆宣扬了一番。
并且在旧林的努力下,整个林子的桃树都改了称呼,集体叫叶青篱姐夫,对此叶青篱只是笑笑,真正了解他的人就会发现,这个一直有点腹黑,表面却儒雅的男人,很开心。
这天,故渊新学了几道江南的小菜,几个人正围在树下桌子上吃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故渊疑惑的抬头,旧林一拍手,说道,“我想起来,可能还是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是谁?”叶青篱突然插嘴问道。
“好像是西郊的几个农家人。”旧林偏着头想了想,“那几个人可奇怪了,他们在姐姐不在家的时候来了很多次,有时候还会换成另外的人,但是目的都是一样,想让姐姐棒棒一个叫涵南的人。”
“涵南?”故渊道。“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家的名字。”
“那就是一个姑娘,听说是从烟花巷子里出来的。”旧林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两口菜,“姐姐要见他们吗?一群大男人求人还挺让人动容的。”
故渊想了想道:“那我去看看,青篱你俩先吃着饭。”
到了前厅,就看见三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故渊在雕花的隔窗外观察了他们一会,发现这三个人紧张到动都不敢动一下,不觉有些好笑。
她从窗子后面绕出来,三个男人听到声音看过来,看到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家,估摸着应该是那个姑娘了,三个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停的搓着手,紧张的不行。
“你们坐。”故渊道。三个大男人拘谨的像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好歹还是坐下了。“听我家妹子说,你们来了不止一次,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这…”一个看着年轻一点的男人说了一个字,见另外两人都不知道,又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
“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你不讲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呢?”故渊轻柔的声音让他们放下了最后的那一点不相信。
还是刚才的那一个人,“姑娘,俺林大不会说话,就想求姑娘救救俺们全镇子的救命恩人,来的时候俺村里的人都说了,只要您能救救涵南姑娘,让我们全村人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番话引起了故渊的兴趣,“涵南?听我家妹子说是个女子,不知道这个女子是怎么有恩于你们的呢?”
“回姑娘,那是人命关天的事,她几乎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那个人说道。
这下子故渊的兴趣更大了,“你们既然来了,应该都知道我这有一个规矩…”
“俺们知道,俺娘说了,只要姑娘您能救救她,俺们全村人的命都是您的。”
“噗…”故渊一个忍不住,第一次遇到这样耿直的人,“我不要你们的命,只是我想你们这个涵南姑娘的故事讲给我听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个男人看了看另外两个比他稍微年长一些的人,那两个人点了点头,那个男人这才开始讲,“姑娘你听了千万不要对涵南姑娘有偏见啊,那是个很好的人啊…”等到故渊点了头后,那个男人才继续说。
“涵南姑娘是在两年前来西郊的,那一年大旱,死了不少人,是涵南姑娘拿钱给我们买粮看病…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跳出来说涵南姑娘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我们虽然都气坏了,但是涵南姑娘就是从烟花巷子里出来的……”
故渊对他们这个口中的女子很是好奇,一个烟花巷子里出来的姑娘,不仅没有被人唾弃,反而成了那么多人的救命恩人,故渊对所有人都一样,但是她也知道的,在人世间,那里的女子是要被人唾弃到底的。
………
涵南坐在精致的梳妆镜前,慢慢打理着自己的那一头长发,却是半晌也未梳起自己那一头青丝,她长叹一口气,把梳子放在镜子前,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涵南收起脸上的落寞,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涵南姑娘,妈妈请您过去。”
“知道了,你告诉妈妈一声,说我等下就去。”涵南道。
“是。”小姑娘的脚步声慢慢走远。涵南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开始往脸上上妆,一层层的妆容也把她变得不像自己,也掩盖了她真实的心情。
她随意披上一件外衫,把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匣子一起抱着,走出门就像楼上走去。
“涵南姑娘…”一个男人的喊叫从楼下大厅传来,一时间,下面都有些躁动。涵南趴在栏杆上冲着下面扔了块手绢,妩媚一笑。
然后再转身的瞬间又变成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妈妈,您找我。”她站在房门外开口问道。
“进来。”
涵南推门进去,里面的窗户边上倚着一个年龄虽然有些大,但是一颦一笑都是极其美丽的女子,那是这家烟雨楼的妈妈,别人看来好似风光无限,但是她曾见过这女子对着一幅画像独自落泪的样子。
“妈妈叫我何事?”涵南问道,其实心里却也早有了答案。
“你以前说的那件事,你没有改变主意吗?”
“没有。”
“嗯…”那女子冲着桌子点点头,“把东西放下,你走吧。”
“谢妈妈。”涵南的语气不出开心,也听不出悲伤。
那女子点点头,又望向窗外,在涵南即将退出去的时候,她道:“其实我也劝过你,老老实实嫁给那个富商,可你性子傲气…”她说到这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涵南就立在门边,“算了,你走吧…把我梳妆台上右边匣子里的卖身契拿走,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是。”涵南拿了东西,也不管那人看不看得到,鞠了一躬,“谢谢你,柒姐姐。”说完就退了出去,不管她刚才表现的有多平静,拿到这张纸的那一瞬间也忍不住想哭泣,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快步像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里,她拿桌子上的蜡烛烧了那张纸,从此,便真是自由身了。
涵南简单收拾了东西拿了剩下的积蓄,从后门走出了这个她呆了二十三年的地方。她出来后二话不说,直接奔向了一家店铺,那家店铺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红灯当。是个百年的当铺了。
“哎姑娘您里面请。”看门的小厮一看涵南的穿着非富即贵,连忙有眼色的往里迎。
里面的掌柜看了看姑娘的装扮,也是笑脸相迎,“敢问姑娘是要当东西吗?”
“嗯,还请掌柜的估个价。”说这把两个不小的匣子往桌子上一放,那掌柜的拎起一件东西看了看,变了脸色。
“这东西太宝贵了,这支步遥可是番地进贡的那支,好像是无意之中开采了一块玉石,打磨成了步遥上的点缀送了来,我也只是见过别人画得而已…"掌柜的看着那支步遥滔滔不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人见到这些东西就走不动…”掌柜的好声陪着笑。
“无妨,还请展柜的估个价,你好每天看着它。”涵南也难得的说了句俏皮话。
“这我可做不了主,等等我家主子回来了才能行啊。”那掌柜的为难地说。
“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板看了下时辰,“按理说,主子这个时辰也吃了东西了,也该回来了。”
“什么该回来了。”一个清亮的女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掌柜的连忙迎过去。
“怎么了?”那个女子进来后,涵南才惊觉,这个女子长得真的…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咦?有客人在啊,要当东西吗?
“是的。”涵南答道。
“东西呢,我看看。”那个女子大大咧咧道。
“在这呢在这呢。”那个掌柜的赶紧把东西递过去。那女子只扫了一眼,就从怀里拎出来了个小巧的金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顿算,给掌柜的看了一眼,然后吩咐掌柜的给她拿银票。
“我叫红灯,你叫什么。”那个女子随意的倚在桌子上,涵南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红灯看了一眼四周,喊道,“鸾,你死哪去了?”
一阵翅膀飞来飞去的声音传来,一只火红的鸟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来,停在她肩膀上,她逗弄了一下,看像涵南,“你说你叫什么?
“……”
“小女子名叫涵南。”
“涵南…好名字…”红灯道,然后又逗弄起那只鸟来。
“姑娘拿好。”掌柜的终于出来,把一个匣子交到涵南手里。
涵南大略看了眼银票的厚度,点点头就向外走。
“那个谁…涵南,以后有什么你承受不了的可以来找我。”那个叫红灯的女子突然道。
涵南依旧是点点头,走了出去,她看着街上行人,心里又生出那一种落寞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