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宇和曾子欣眼疾手快,不约而同一前一后抓住他的小手臂,欧丽妮吓得倒退一步,膝盖碰到椅子角,痛得她大叫一声,跌座到椅子上。
"诚诚!"曾子欣怒喝一声,这孩子越发出格了。
唐昊宇有些袒护地将孩子拉到他身边,蹲下来好言劝诫小诚诚。
"对不起!"曾子欣只好转身先向欧丽妮道歉,暂时不理会诚诚。
欧丽妮揉着膝盖,那里,丝袜被勾破了一个洞,断丝一直拉了好长一溜。
她愤怒地剜了一眼曾子欣,幽怨地看了一眼唐昊宇,餐厅里人多,不好发作。
此时,唐昊宇正好声好气地对小诚诚说:"好男人不打女人,快去向欧阿姨道歉。"那样子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宠溺儿子的父亲。
小诚诚倔强地站着不动,僵持了一会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出一拳,击中唐昊宇的胸部,一向身手敏捷的唐昊宇竟没反应过来。
接着,小诚诚转身逃跑,快得像一阵旋风,一闪即逝。
所有人都呆住了!
曾子欣愣了一下,迅速拿起包,追出去。
那束浅粉色的花球,忘记了。
她刚刚跑到大门口,就听到"吱"的汽车急刹车声,紧接着"嘭"地一声闷响,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撞飞到一米开外。
"诚诚!"曾子欣大叫一声,冲过去,扑到那个可怜的小身体上。
鲜红的血喷射出来,染红了孩子,也染红了曾子欣。
她发狂似地抱起诚诚,哭喊着:"救我儿子!"
蓦地,她打开车门,坐进去,命令呆如木鸡的司机:"开车,上医院!"
身后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大步朝车库跑去,不久一辆宝马开出来。
路上只有一滩鲜红的血,一群感叹的人。
三楼餐厅窗边,一个娇艳的女人抱着双臂,看着公路上的惨剧,嘴角拉成一条直线,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
D市人民医院。
一阵忙乱之后,诚诚被推进了手术室,曾子欣被拦在门外。
今天的她,穿着一套米色镶边小套裙,现在,沾上了好多血,鲜红的血染在浅色的衣衫和裙子上,在胸前晕开成一朵大红花儿,旁边是一朵朵散乱的小红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花色渐渐变成了暗红,在体温的烘烤下,慢慢凝结了,干涸了,贴在身体上,硬硬的走了衣形。
夜风徐徐吹来,曾子欣全身上下透心地凉,牙齿咯咯作响,缩紧脖颈,把冰冷的手夹到胳肢窝里,颤抖着,苟且支撑着。
她已经停止了凄厉的哭嚎,浓眉却一直紧锁着,像解不开的绳结;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泪痕挂在上面,似干涸的瀑布留下的一道道小沟沟,垂悬着,随时准备承载下一波洪流。
那瞳眸已被狂奔的泪水浸泡得失去了灵光,呆滞而空茫,除了手术室,其他一切动静都入不了眼。
身子怎么觉得越来越重,双腿好象越来越扛不住了,脚底踩着的似乎不是硬地,而是深深的棉花团,好软好软,如风雨中飘摇的小树,随时会被风刮倒。
不能软,诚诚还在里面抢救,妈妈绝不能倒下,一定要挺住,挺住!
"哐当"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走出来。
曾子欣哆嗦的魂儿猛地一震。
"孩子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因孩子为Rh阴性血型,我院没有库存。时间紧迫,请立即通知同血型亲属马上来医院输血。"医生说。
曾子欣傻了,她该怎么办?自己与诚诚血型不合,这种血型在亚洲很稀少,现在唯一可能救诚诚的只有他,可是他现在在哪里?
手机在包里,包扔在车上,司机和汽车被交警带去现场取证了!
天旋了地转了,她要撑不住了!
不要倒,不能倒!
突然,无力的身体被一个厚实的身躯抵住,接着,一双强劲的大手环抱住她的腰身。
她软软地转过身,看到了仍喘着粗气的唐昊宇,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很温暖,很可靠。
是他,唐昊宇?他的身边是御小龙。绝望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亮光。
她扑通一下跪在唐昊宇面前,哭着恳求他:"小宇哥,你去救诚诚,只有你能救他!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他!"
唐昊宇懵了,欣儿怎么突然向他下跪?怎么那么笃定他能救诚诚?
"欣儿起来!"唐昊宇试图扶起她,她不起,反而向他磕头叩拜,抓着他的手臂巴巴地求他,仿佛她抓住的是一棵救命稻草。
"求求你,小宇哥!只要你救诚诚,叫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曾子欣声嘶力竭地哭求着,"你一定要救活他!"
"我救,我救,你先起来。"唐昊宇说,他的欣儿怎么变成了这样,泪忍不住涌出来。
"真的,谢谢!"曾子欣嘴角一扯,笑了,笑得很凄怆。
她晕了,终于倒了。
"欣儿?欣儿!"唐昊宇焦急地喊着,摇晃着,她听不到。
"你是孩子父亲吧,我带你先进去核查血型,这里有人会照料她。"
"你进去吧,这里有我!"御小龙说。
隐隐约约地,她从琼楼玉宇中出来,她的小诚诚穿着白衬衣吊带西装短裤,撒着欢跑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跟在后面,追啊追啊,腿怎么越来越沉,步子老迈不开?
眼看着诚诚跑进鲜花丛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就要看不见了!
她急了,费尽全力想跑快一点,大步一点,她哭着,叫着...
"欣儿!欣儿!"
啊?好象听到有人在叫她,一声,又一声。
她从迷蒙中醒来,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一个陌生的房间。
渐渐地,她看清楚了,那张脸是唐昊宇,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依然记得诚诚在手术室里。
"诚诚?诚诚?"曾子欣挣扎着起来,抓住唐昊宇的胳膊,使劲摇,慌张的大眼搜索着唐昊宇眼里的答案。
"放心,诚诚没事了!"唐昊宇抱着她的头说,"我要去守在他身边,他醒来看不到妈咪会难过的。"曾子欣掀开被子,那身血衣已经换掉,她穿的是医院的病服。
"躺着别动!"唐昊宇把她捉回来,将她的腿塞回被子里,"他还要在里面观察一个小时,那边有阿瑞他们,你放心!"
"我放心不下。"曾子欣央求唐昊宇,眼泪又忍不住要流下来,"让我去吧!"
唐昊宇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背。
这个傻女人,怎么能把这么大的秘密收藏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把诚诚生下来又养得这么聪明可爱的?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单亲妈妈,要受多少委屈啊!
如果当初自己不顾曾伟伦的反对,坚持去寻找,一定早就找到她了,也不至于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还能看着诚诚出生,看着诚诚长大!
"欣儿,诚诚推到病房了!"黄瑞兴奋地冲进来,大声叫着,看到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赶紧收住脚,"嘿嘿,打扰了,我只是来说一声。"
曾子欣急忙推开唐昊宇,从床上跳下来,唐昊宇追上去,牵着她的手,一起跟着黄瑞跑去看诚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