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专心对付蒋霸山,阙正罡向学校请了三天的假,他利用这三天在阙法天的公寓设了一个坛,并且书好一些符咒备用,好在十五日当天对付那只恶灵。
黎智蔷虽然帮不上忙,但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这可不是她爱黏人,而是阙正罡的命令。
他说他不想再横生枝节,在蒋霸山被收伏之前,他不准她离开他半步。
这样的“命令”虽然霸道,却让她觉得好幸福。自从那晚两人上过床后,他对她更温柔体贴了,三天来,他们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同进同出,他还带她去他家,见过了他的母亲,和他母亲聊了好久。
她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他的母亲,并深深为他母亲开朗大方的气质心折,但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他母亲主动问起了他们的婚期,而且还催着他们要快点结婚。
于是,阙正罡便当着他母亲的面向她求婚,害她高兴得泪洒当场。
那天是她度过最愉快的一天,她离开他家后,整个人飘荡荡的,像失了魂一样。
她就要嫁给他了!
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呵!
成为他的妻,长伴他左右,为他生养孩子…
“小蔷,在想什么?快把符贴在窗户上啊!”阙正罡的声音打醒了她的遥想。
“知道了!”她猛地惊醒。他们一早来阙法天的公寓做最后的布置,因为过了午夜就是十五了。
“当心别贴反了!”他在房里头叮咛。
“哦!”她仔细地贴着,不敢稍有疏失。
阙正罡说他叔公的房子是个古穴,在这里设坛能稍微提升阳气,因此他把战场设在这里,胜算会大些。
她將最后一道符贴好,穿过客厢,走进卧室,看见明正罡正站在书柜前,低头专心地看著书,于是悄悄地来到他身后,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探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阙正罡似乎吓了一跳,连忙合起书,脸色有点苍白。
这些天来,他的心始终飘来荡去,不似以前的安定冷静,总会被一些小事惹烦,这种靠不到边际的虚浮,严重扰乱了他原有的平和。
可是他不相信就因为他与黎智蔷结合,才会有这样的后果,他把他正气的逐渐消失归咎于身体太累的关系。
没错,一定是这样…
“怎么了?”她察觉到他的异样,笑容马上退去。
“没什么,你都贴好了吗?”他连忙挤出笑容,摸摸她的头发。
“真的没什么吗?”她不放心地追问。
老实说,和阙正罡有了进一步的关系后,她虽然觉得好快乐,但另一方面却又有点罪恶感,她知道他用那种方式来证明他对她的感情,为了让她安心,他冒着通灵能力会消失的危险和她在一起,尽避他一再保证他没事,可是她却感觉得出他整个人似乎不像往日那般气定神闲。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他將她抱紧,安慰她。
“我真怕我害了你…”她枕在他肩上,不安地说。
“你哪有害我?那晚的事并没有错,我相信我们结合只会使力量更强,不会变弱。”他严正地反驳。
“可是…你叔公提醒过你要净心,而你父亲也在婚后力量就消失,这表示你很可能会为了我而失去你的法力…”她推开他,焦灼地看着他。
“不会的,我和他们不一样。别忘了,我还得保护你呢,怎能轻易丧失力量?”他说着便吻住她的唇,要她放心。
她忧虑地紧搂住他的腰背,在心中向老天祈求他们能顺利把蒋霸山消灭。
闻着她女性的幽香,潜伏在他体内的**一下子又窜出神,他低哼了一声,手不自觉撩起她的洋装下襬,抚摩着她。
突然,随着他欲念的产生,一阵晕眩向他侵袭而来,他身子一晃,向一旁倒了下去。
“正罡!”黎智蔷大吃一惊,急忙扶住他。
他双手撑在地上,对自己这种情形也是惊愕不已。难道破了色戒后力量真的会减退?
那只**之蛇竟是心魔的化身?
“正罡,你没事吧?”她忧心如焚地看着他。
“我没事,大概是这三天熬夜看书,有点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好了。”他牵强地笑着。
“都是我不好。”她扶他躺在床上后,自责地道。
“别乱想了,小蔷,我睡一下就好了,你别离开,等一下我陪你回去。”他握住她的手,希望能驱除她的慌张。
“嗯,你好好休息。”她陪在他身边,直到他睡着。
阙正罡这一睡竟睡了好久,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他仍没有转醒的迹象,她不忍心叫他,于是自行一个人回到她的住处去拿换洗的衣物,再回公寓里等待七月十五过去。
她并不想久留,尽速地收拾衣服,当她打包好东西,正要离开,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迟疑了半晌,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她小心地问。
“蔷薇…”电话那头竟是蒋霸山阴气沉沉的声音。
她吓得马上挂上电话。可是没隔几秒,电话又响了。
这回她没有接听,直接转由电话录音机,她则缩在角落聆听着。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在哔一声之后留言。”
“…蔷薇,我知道你在听,呵呵呵,你想不想救你的朋友啊?她现在正和我在一起,过了午夜十二点,我的灵体就能接收到强大的力量,到时,我会先杀了她…”
不!黎智蔷在心中惊叫着,手紧揪着胸口,又怒又急。
“只要你来,我就放了她…如何?这个交易不错吧!”
她气得上前拿起话筒,大喝:“你别太嚣张,蒋霸山,过了十二点,你就等着魂飞魄散!”
“哦?这么有把握?你以为姓阙的那小子还有用吗?他倒下了,不是吗?我觉得他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这得谢谢你,你让他的纯阳之气尽泄,他现在破了功,说不定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炳哈哈…”蒋霸山幸灾乐祸地大笑着。
她惊惶地瞪大眼睛,忧急与不安正蚕蚀着她的信心。
她和阙正罡的结合,果然是一件错误!
“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难道希望他死在我手里吗?”
“不!”她被他的话吓得六神无主了。
“那就拿你的灵魂来换。我只要你,你来了,我就放过庄玲遥和阙正罡,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再也不找其它人的麻烦。”
她怔住了。
是的,蒋霸山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他为了得到她不惜追逐了千年,她再怎么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既然如此,她更不能害了玲遥和正罡,如果她的灵魂能换回他们的平安,她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是她和蒋霸山之间的情仇,就由她自己来解决吧!
“好,我去。告诉我,你在哪里?”她不再畏惧退缩了,她要正面迎击,反正她若得死,她也要蒋霸山与她同归于尽。
“哈哈哈,好,够气魄,不狼我蒋霸山看上的女人。”他洋洋得意地狂笑着。
“废话少说,你在哪里?”她不耐地低喝。
“就在上回那间别墅,这可是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的极阴之地,这里最适合咱们俩完婚…我在这里等你,你来吧!”
事到如今,蒋霸山还妄想娶她?
那个可恶的色魔,为什么要这样死缠不休?
黎智蔷怒气勃发地挂上电话,將衣物往床上一丢,拾起皮包,冲进被黑暗笼罩的夜色中,单独去赴这场死亡的约会。
※※※
阙正罡从入睡的那一刻起,灵体就脱离了躯壳,在太虚中漫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灵魂出窍,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感觉到离开身体的羁绊后分外轻松,也就这么任自己飘荡着,享受心灵上的清幽与平静。
其实这种情形在他小时候经常发生,他记得那时他只要睡着时,灵体就会在家里逛来逛去,他觉得别人看不见他的感觉好新鲜,因此灵体愈来愈常“出走”,到处漫游。
直到有一天,他正从外面荡回来,在玄关处突然被他父亲喝住:“正罡,别贪玩,你想让自己魂飞魄散吗?快回身体去!”
案亲竟然看得见他!
他那时大吃一惊,只觉得一道强大力量將他吸回身体。
之后,他一连睡了三天,醒来后,只觉得脑中混沌,从此魂魄就安分地待在体内,不再出游了。
可是,这一次的脱离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点迷惑,这是力量的觉醒,还是消退?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于是随着音波一路找寻,赫然看见了叔公阙法天。
“叔公!”他微惊,迎上前去。
“正罡,你来了。”好象算准了他会出现,阙法天倒没有太多的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得守着我的身体啊,我可还没死咧。”阙法天指指下方,透过氤氲的白雾,他的身体还守着一口气,躺在加护病房内。
“你陷入昏迷,魂才会出来,可是我…我又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睡着了而已啊!”他困惑地问。
“你还不明白?你的身体破了戒,已经束缚不了你拥有强大灵力的灵体了,所以你会觉得沉重又疲惫,急着出来透透气。”阙法天瞄他一眼,摇摇头。
“这么说,如果我硬要回到身体里,能力就会消失了?”
“没错。早叮嘱过你别动**,你偏不听,看吧!等你回去后,也只是个平凡人,咱们阙家的通灵者就到此斩绝了,砝!”阙法天骂道。
“没办法,我爱小蔷,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他一点都不后悔。
“是是是,爱啊,真伟大,你爱她,难道你就不顾她的死活?”阙法天没好气地问。
“这…”
“看看你现在这样,怎么保护她?”
“我可以用这种形态去对付蒋霸山。”
“是哦,你现在这种样子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卷进地狱,没有躯壳的保护去和鬼打架,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
“这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闰鬼月十五,阴煞极重,地门大开,你一介灵魂,搞不好被当成是恶鬼吸进去,到时,你回不了身躯,等于死了一样。到时,看你还怎么去爱你的小心肝。”阙法天并非危言耸听,他是真的担心阙正罡的安全。“可是我一回躯壳,力量消失,不等于放任小蔷被蒋霸山宰割吗?”阙正罡眉头堆挤在一起,心烦意乱。
“唉!你们年轻人哪,就是不能忍,一动起情来总是**,什么至死不渝的,从不去想想事情的轻重缓急。上床这种事,等宰了蒋霸山再做不行吗?真是!好的不学,净学你爸的缺点。”阙法天叽哩咕噜地唠叨着。
“好了,叔公,你别再骂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对付蒋霸山。”他不得不打断阙法天的责难。
“如何对付?我也不知道,反正还是得靠你自己,既然你相信你们的爱,就用爱去当武器吧!”阙法天没辙地说。
“用爱?”
“是啊,你也只有用这副模样才有足够的能力和蒋霸山相抗衡,若用身躯则毫无胜算。但要记住,别在回来时迷了途,阴界一片混沌,迷失了方向,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我就把他引出来,不进入阴界。”
“那是不可能的。”阙法天否定地道。
“为什么?”
“因为他有个饵,你非进去不可。”
“饵?”他微愕。
“是的,那丫头就是他的饵。”
“小蔷?不会吧?她就在我身边…”他说着低头往下一看,但极目所及,根本没有她的影子,心中不由得大惊。
“她已经往蒋霸山的地方去了。那丫头为了怕连累你,做了傻事,独自去赴蒋霸山的约了。”阙法天虽然认为黎智蔷太过莽撞毛躁,可是还是很佩服她的勇气。
“我的天!小蔷竟然…”阙正罡焦急不已,转身就要去把她追回来。
“等等,正罡。我之前就帮你卜过卦了,这是你的一个大劫数,而其中的关键就是黎智蔷,你的生死都掌握在她手中,端看你会不会应用了。”阙法天再度透露玄机。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懂。
“总之,你要守着她,别轻易放弃就对了。”阙法天没有说出他为阙正罡卜的卦象虽然是个“绝”字,但用另一个方向来看,不也意味着“绝处逢生”,或者,要战胜蒋霸山还是有希望的。
“我要保护她,这是我今生的唯一使命,如果这个劫数注定难逃,找他认了。”他说完便不再迟疑,向不断冒出黑雾的那幢别墅奔去。
阙法天看着他消失在尘世缥缈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以你的个性,就是过不了情关,否则也不会两世都为情所累了…唉,食、嗔、痴、爱、欲、狂,人世间的儿女啊,要熬多久才能修成正果?”
他念完了,再度看看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老而不死的臭皮囊,搔搔后脑,仍是那句老话。
“我能不能长命百岁,就靠你们了。加油啊!”
早已远走的阙正罡当然没听见这些,他已迫不及待地想去阻止黎智蔷独自去见蒋霸山,他的灵体正以闪电的速度冲向她,可是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此刻的他只是灵体,随着午夜零时的渐渐接近,他的力量正相对地受到阴气的制煞,黎智蔷若不专心凝视,根本看不见他!
因此,当他阻挡在那憧别墅门前时,她毫无感觉地穿过他,走了进去。
“别去!小蔷!”他大声呼喝着。
她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四周,总觉得好象有人在喊她。
“正罡?”她敏锐地喊着,可是想到他现在应该还在公寓中,不可能会来到这地方才对。
“天哪!小蔷,不要进去!”他焦急地大吼,眼看着她踏进了被黑色结界重重包里的别墅,他奋力地向前扯住她的衣袖。
她只感到一阵拉力將她往外拉,呆了呆,正犹疑间,别墅里忽然传来庄玲遥的呼救声。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玲遥!”她心一急,推开了门,冲了进去。
“不!小蔷!”阙正罡连忙以聚气成力,打算將她卷出来,可是他的力量一碰到结界,马上就被弹了回来。
“哈哈哈…阙正罡,离零时还剩下两个钟头,我的元气已恢复了,你想打进我的地盘,那点点力气是不够的…蔷薇我要定了,今夜我將和她完婚,带她回地府,她永世就会是我蒋霸山的鬼新娘了…哈哈哈…”蒋霸山的笑声渐远,慢慢隐入别墅内。
“可恶!蒋霸山,把小蔷还给我,她已是我的人了!”阙正罡扬声怒吼,双手在胸前画个太极,然后念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坎、艮、震°、离、坤、兑、干!天地纳气,归于我身,共,扁我开路!”
随着他的话,他手中光芒乍现,射向那团黑幕,將蒋霸山设下的结界打通一个缺口。
阙正罡马上纵身飞人,进人鬼域,他得在午夜之前將黎智蔷带走,否则时间一到,要出来就难了。
是啊,时间愈来愈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