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逸实在没料到刘凡竟然这么不要脸,在金銮殿上当着皇上和群臣的面来了这么一出,他抽了几次手都没抽回去,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为了体现一下长者的宽仁风度,只好无奈道:“……好了,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寿亭侯,老夫不怪你便是。”
“真的?”刘凡抬起头,眼角挂着零星的泪花,充满期盼的望着他。
这小子真会演戏!刘逸大声道:“老夫说话算数,当然是真的!”
“那……下官以前对您的种种不敬,您也原谅本侯好不好?”刘凡此刻就跟犯了错误的小猫咪一般,可爱而无辜。
刘逸心头一阵恶心,现在他只想赶快撇开这个人见人厌的小子,闻言敷衍道:“好好好,老夫原谅你了……”心中却恶毒地思忖着:老夫大事得成,第一个便要将你千刀万剐......
“行,老夫答应你。”
“那……本侯敲诈你儿子五万两银子的事儿,你也别生本侯气了行吗?”
“行,老夫答应你”
“那……本侯曾叫人把你官轿的底座偷偷给卸了这事儿,你也别生本侯气了行吗?”
“行,老夫不生你气便是!”这小子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儿?
“那……清河公主还是嫁给本侯,你儿子就别跟本侯抢了行吗?”
“去!”刘逸猛然清醒,坚决地推开了刘凡,一脸正色,朝着项景武纳头便拜,道:“皇上,老臣以为,凤栖梧桐,清河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尊贵无比,怎可委屈下嫁区区一介商贾出身的少府卿?老臣之子刘宽,非老臣自夸,不论品性、才学、相貌,尤胜寿亭侯多多……”
这老东西存心要撕破脸了,当着面还这么骂人,刘凡眉毛一掀,便待出言,谁料殿内忽然形势大变。
“彼其娘之!”娇脆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如黄莺初啼,煞是好听。——当然,如果忽略这句话的内容的话......
刘凡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这位,就是他的准老婆、项景武的掌上明珠——清河公主是也。
群臣愕然回头,只见殿门口亭亭玉立一位佳人,身着粉色宫裙,脚穿淡红蛮靴,粉白黛绿,淡扫蛾眉,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好一个俏生生的绝色美人。
见到朝堂之上竟有这般变故,群臣一阵喧闹,个个面带兴奋的交头接耳,也许是每日的早朝太过枯燥乏味,今日一大早先来了个朝堂争妻,现在女主角又华丽登场,这怎能不令习惯了无聊的大臣们满怀欣喜?以后家中纳福,甚至告老还乡后,这都是他们将来的话题谈资呀,只可惜华丽登场的这位绝色美人脾气不怎么好,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骇人不浅。
“刘老尚书,现在满京城谁人不知本宫要下嫁寿亭侯府,你半路跑出来瞎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存心见不得别人好啊?凭什么说寿亭侯不如你家那犬子?他叫刘宽是吧?听说以前在城北,因为调戏民女,被寿亭侯打得满地找牙的就是他吧?亏你还好意思说他品性好!一大把年纪了,还睁着眼睛说胡话,你也好意思高攀皇族……”
刘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再加上清河说话又急又快,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半点间歇都没有,跟相声里的报菜名儿似的,刘逸听得两眼发直,张了张嘴,愣是没有插进半句话。
“刘凡为国出策退敌,救无数楚朝士卒,使无数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并且挺身而出,与草原使者谈判,扬我大楚之国威,使我朝边境安宁。本宫一介弱女子,试问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此功,便说是开疆辟土亦不为过!你们之中谁曾立过?刘老尚书,你又有何资格说刘凡不如你家儿子?你儿子有这份本事,有这份担当么?”
清河冷冷的直视着群臣,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平日里她再怎么调皮没个正形,但毕竟从小在宫中长大,此刻身为公主之尊,言语间清冷而不失气度,隐隐有一种皇家的威仪。
群臣闻言满面羞愧,纷纷低下头去默默不语,清河公主殿下说得没错,细细一数,刘凡这年轻的侯爷立下的功劳确实太大,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比。
项景武沉着脸,却并没有出声阻止清河的胡闹,龙目一刻不离的盯着刘逸那张布满皱纹、不停抽搐的老脸,观察着他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仿佛在鉴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刘凡乐坏了,这老婆娶得真值!内外一把挑了。——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老公骂架,这样的老婆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刘凡兴奋得直拍手,如同坐在茶馆里听戏似的,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大叫道:“好!再来一段儿!”
清河闻言甜甜的朝刘凡笑了笑,接着转过身来,面色决然道:“你们都听着,本宫今生非刘凡不嫁,本宫与刘凡成婚之日,欢迎你们来喝杯喜酒。但是,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不论哪位大臣抱着何种目的,想要来搅和本宫与刘凡的婚事,本宫可就不客气了!这里是金銮殿,本宫今日这番话在这里说出来,便是要让全天下人都听到——本宫与刘凡两情相悦,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满朝文武闻言尽皆哗然,直愣愣的盯着这位身材娇小的公主殿下,心中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一位弱女子闯进了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甚至是全天下人的面,大胆表白自己的心迹,言语中透着一股义无返顾的决然与深情,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站在金銮殿上,饶是多年的官场老油条,亦不禁为清河的这番话而动容。
楚毅揉了揉脸,先站出朝班,跪奏道:“皇上,寿亭侯与清河公主殿下实乃天作之合,且二人相悦日久,君子有成人之美,还请皇上成全二人。”
接着柳乔德等一干大臣也纷纷跪奏附议,一时间殿内喧闹无比,刘逸面无表情,拢在袖中的一双干枯的老手,紧紧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