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姚若愚自密室内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屈指一弹,将漫天火焰尽数收回剑锋,而后才召回湛湖剑,将之收归入鞘。
“总算是赶在十月前将这招给推演完了,唔,不灭之焰么?那就取名为【燃灭剑】吧!。”
喃喃自语了数句,姚若愚才微笑着起身离开密室。
自那日招揽了郭奉节、文远才二人后,姚若愚再次修行起了剑道。
不过这次他并非闭关,而是找到了吴雪,向她请教起了火系灵法。
以吴雪那嘚瑟的性格,见姚若愚摆出一副谦虚的姿态来请教,自然是大为得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对火系灵法的经验心得全部告诉了他。
姚若愚本就有一招与火系灵法类似的【破灭黑潮】,再加上从吴雪那儿得到的经验,他花了半月功夫,推演出了这门【燃灭剑】。
这门剑技不同于【冰瀑】、【螺旋】二剑的穿刺无双,而是以毁灭剑道的破灭之力为基础,辅以火焰燃烧的效果,能将灵能化为自身燃料,使得剑技愈烧愈旺,无有休止。
离开密室后,姚若愚先去一趟政事堂,今日是例行的大朝会,不过因为他在闭关修行,所以由许烜熔代为主持这次会议。
等他到的时候,朝会差不多也已经进入尾声。
不过姚若愚本来也不是来参会的,等到朝会结束,他才告诉大家自己要回一趟常青谷,接下来的政事仍是照例由许烜熔来代掌。
对于姚若愚时不时出远门的事情,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连最为保守的白俊儒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清楚,反正自己怎么说,自家这位主公都不会听的,还不如省点口水。
将自己离开时的事务都安排好了以后,姚若愚径直去找了完颜芙婵,本想喊她和自己一起去常青谷,却不想自己这位女友最近忙着训练暗部,直接拒绝了自己。
暗部,是姚若愚突发奇想,拜托完颜芙婵帮忙训练的一支部队,主要是以情报、间谍、斥候为主,这也算是真正属于文邦自己的情报部门。
让姚若愚想不到的是,一向不喜欢事多的完颜芙婵居然对训练暗部之事颇感兴趣,连续半个月的吃住都在暗部,连文王府都没回来一趟。
于是带着苦笑,姚若愚无奈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了返回常青谷的道路。
这次回去没有了灵鹤,姚若愚只能坐船南下,结果东绕西绕,花了足足十多天才赶到常青谷。
回来后,姚若愚自然第一时间去拜见宁河。
见他及时归来,宁河很是欣喜,随后解释了喊他务必十月前回来的缘由。
随着宋朝、金国、南蛮、蒙古四国割据的局势形成,分属于各国的七大圣地自然也形成了敌对的关系,为了比较,也为了展现实力,自十年前开始,七大圣地每七年就会进行一次切磋。
不过,这次的七圣会武不似以往只是纯粹的擂台战,而是会在一处上古洞府内进行。
这座洞府是风雪神山在半年前发掘出来的,虽然禁制繁多,但是整体杀伤力并不高,所以由风雪神山提议后,将七圣会武的地点定在此处。当然,内部的收获将会有四成交给风雪神山,余下的才会交由各派处理。
“说起来,也幸好今年不是在风雪神山内进行,”宁河忽地一笑,“毕竟那儿天气冷不说,他们的弟子个个沉默寡言,毫无人气,跟在墓地比武没什么区别。”
“那如何判别输赢呢?”姚若愚听的有趣,禁不住问道。
宁河回答道:“我们会在洞府最深处放置一件瑰宝,以夺得此宝来决定胜负,当然也有时间限制,三天,必须要在结束的时候手持此宝,如果没人获得,则推迟一天,再没有,就继续推迟,直到有人获得为止。”
见姚若愚颔首,宁河微笑道:“这次参赛,我们常青谷有十七个名额,四大堂口各有两个,余下九个在我们常青谷其他附属的灵院中选拔,我们长生堂这次的两个名额里面,有有一个是你。”
在宁河说出七圣会武的时候,姚若愚就已经有所领悟,此刻见他明说,便拱手道:“弟子必不辜负我长生堂威名。”
“是常青谷,”微笑着点了句,宁河缓缓道,“你们十七个人都是我们门派中的精锐,实力都不弱,只是老夫看来,其他人在圣地内称雄没事,但是如果放到整个华夏,就远远不够了,所以才会希望你来参赛。”
姚若愚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老实说,以他目前可与五境匹敌的实力,除非其他圣地的弟子都有张子强那般逆天的实力,否则自己还真的不惧分毫。
看破他内心的自信,宁河不由一笑,道:“你别太自信,我知道你有提升修为的秘术,但是到了那里,是没有用的,这次除了你们,还邀请了不少江湖宗派的弟子,因为担心有五境偷偷参加,所以我们在洞府内布置了镇压灵阵,将所有人的修为都压制到四境。”
姚若愚闻言不由地一愣,随即苦笑道:“堂主您这么一说,弟子倒有点打退堂鼓了。”
“哈哈!怎么,堂堂文王,也会怯战不成?”宁河自然听出他在玩笑,顿时失笑道。
姚若愚挠了挠头,笑道:“文王之称,堂主还是别提了,在您面前,弟子可不敢称王。”
瞧见他局促的模样,宁河顿时大乐,禁不止指了指他,笑道:“你这小子,在合州那几场仗的时候没这么怂吧? 在我这儿你又装什么。”
不知为何,或是姚若愚感觉到了宁河对自己的真心关爱,或是对宁河这种慈祥老人他天然有着亲近感,所以每次与宁河交流的时候,姚若愚总会不自觉地忘记自己文王的身份,总是会以晚辈的心态与之交流。
瞧见宁河看破自己故作姿态,姚若愚干笑了声。
摇摇头,宁河转身取来一只锦盒,递给姚若愚后,说道:“这里面是十五枚养生丹与两滴续命回天露,都有增长寿命之效,后者你需小心使用,每滴都有将垂死之人救活的功效。”
姚若愚闻言不觉一惊,赶紧小心地将锦盒收好,随后宁河又取出一张卷轴,道:“这是我长生堂三大秘传之一的《长生术》,你收好,回去后好好参悟。”
只是这次姚若愚却没接,而是皱眉道:“弟子初来常青谷,寸功未立,收了堂主这些丹药已是极限,若是再厚颜收下这份功法,只恐惹人非议。”
他说的客气,是害怕他人非议自己,但是以宁河的阅历,如何看不出姚若愚是担忧宁河自己的形象受损。
然而宁河摆了摆手,淡淡道:“老夫如今已是九十七岁高龄,借着长生之术苟活至今,面皮这种东西早就看淡了,况且你的确有资格得此功法,莫忘记了,老夫还需你为我常青谷挣些脸面呢。”
姚若愚听出少许味道,皱眉道:“听堂主的意思,难道不看好本门这次参赛的其他人?”
稍稍犹豫,宁河颔首道:“不错,那七人虽然个个位阶不低,都有四境四重乃至五重,但是如果论到战斗,只恐非是其他圣地弟子的敌手。”
不等姚若愚疑问,宁河已经继续道:“我常青谷自建立以来,便以‘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为主旨,然而这些年来,门内后辈却大多认为需要谦和内敛,不凝锋芒,时间久了,这偌大常青谷,就如死地般毫无生气,当真是看之生气,弃之不忍。”说到后面,此老的语气也是惋惜居多,显然看到常青谷的这番变化,宁河心中也不好受。
姚若愚恍然,这就如那日杨仁杰与项蓓蓓的交手一样,虽然实力差不多,但是前者饱经战场杀伐,心性果决远胜后者,战斗时自然能有更多反应。
沉吟数息,姚若愚双手接过卷轴,肃然道:“弟子必定一扬我常青谷威名。”
“无需扬名,老夫只希望你能打破本门十余年来如死水般的平静,让弟子们知晓何为锋芒,”宁河轻轻叹息一声,“若是当真没有锋芒,本门又如何会有巨木堂的存在,唉。”
又与宁河说了数句,姚若愚便告辞离去,回到了早先分配给自己的院落中。
开启灵阵将院落隔绝起来,然后姚若愚就展开那张卷轴,仔细研读起了《长生术》。
半个时辰后,姚若愚才将手上的《长生术》放下,眼神凝重地思索着刚刚阅读的经文。
不得不说,作为长生堂三大秘传之一,《长生术》的确算是一门顶尖的功法,攻伐上或有不足,但是在保命、恢复、长寿上却有着巨大的优势。姚若愚毫不怀疑,哪怕只是个普通人来修行,纵然没能修成,也能增长数年寿命。
然而这门《长生术》通篇所言,几乎都带有“大道自然”四字,意在告诫修行者需要平和心境,这却与姚若愚的毁灭剑道相冲。
他的毁灭剑道讲究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要放下所有,一往无前,然而若是平和心境,又如何能够挥出这等破灭万物之剑。
本想将卷轴丢到一旁,姚若愚心头忽地一动,却想到宁河如此重视自己,挑选典籍时必然是慎之又慎,如何会挑选这种与自己武道相冲的功法呢?
念到此处,姚若愚又重新将卷轴展开,再次研读起来。
片刻后,姚若愚皱着眉头放下卷轴,托起腮帮子默默思忖起来。
这次研读的结果与上次几乎没有区别,然而这一次,姚若愚却隐约发现了某些问题,不是卷轴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苦思了许久都没能悟透,他索性再次拿起卷轴第三次阅读起来。
这次却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等到他重新抬起头,眼中却含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原来如此,大道自然么?非是平和心境,是我理解错了,而是率性而为,只需不违本心,想做就做,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如此才可顺应天意,与天同寿。)
终于明悟过来的姚若愚内心满是欢喜,三次研读后所悟的部分长生奥义,也让他的心魂愈加纯净,那人脸轮廓似乎都要清晰了数分。
“只是……”
微微皱眉,姚若愚重新看向卷轴,喃喃道:“顺应天意么?我的剑道,是为了毁灭,这恐怕就与天意相违了……”
“不对!相违么?也不一定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