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影找到柳鸿,对方挺不待见他,转身就想走。卫影连忙去拦。
柳鸿哼了一声,道:“想打架?”
卫影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只道:“谁要跟你打架。你主子呢?”
“主子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你主子在哪儿,你知道吗?”
“知道啊,在迎仙楼……我主子邀你主子去喝酒,这人呢?”
柳鸿诡异地笑了一声,道:“我主子?我主子没空去喝花酒。我主子昨个儿刚成了亲,正守着新娘子呢。”
“……成,成亲?”卫影有点结巴,觉得回不过神来,“跟谁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先前连个风声都没有?也不请我家主子喝酒……糟了糟了,这回主子可要生气。”
“跟谁?还能跟谁?”柳鸿哼了一声,道,“回去对你主子说,也别找了,这新婚燕尔的,我主子不想见外人。”
说完,一甩手,也就走了。
卫影傻乎乎地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赶到迎春楼去找他家二爷。
龙二正和白姝仙喝酒。白姝仙也没有回避。
听了这个话,龙二微微眯起了眼睛:“成亲?”
卫影道:“柳鸿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一没父母在席,二没有三媒六聘的,成什么亲?和安长韵明?”
“应当是这么回事儿。属下今个儿也见了那安家的婢女,四处转悠着找她家小姐,据说也找不见人。”
龙二叹了一声:“肖娘要伤心了。”
卫影嘀咕:“伤心的岂止她一个。”
龙二笑了一声,望向面色如常的白姝仙,道:“姝仙也伤心?”
白姝仙摇了摇头,笑了一声,道:“奴家本就是胡女,又出身风尘,哪里敢奢想这么多。”
龙二道:“如今看来,他是根本就没被你迷住啊。姝仙,你让我失望了。我以为,凭你的才艺美貌,总比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要强。”
白姝仙低下了头,道:“是,二爷。是奴婢办事不利。”
龙二点了点桌子,道:“你也不用自责。那柳睿是什么人,本王比你清楚。儿女之情,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看来他是在跟你虚以委蛇……可,为什么又半途而废呢?难道他真打算和本王撕破脸?”
白姝仙低声道:“那柳公子不止一次来奴家这里小坐,每次都喝了胶春散。可是他每次都能不动声色。二爷,这样的人,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龙二皱眉:“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有一封圣旨,迟迟未宣。他家老头子要招柳睿为驸马,立安长韵明为太子良娣。一直未宣是因为没有找到团龙令,再来他做事一向是这样鬼神莫测,也身怀有监察这两位安柳二家继承人的责任。
柳睿是个聪明人,与他一直你来我往,两个人掐得不亦乐乎,虽没看出什么端倪,但他也玩的开心。怎么,这小子说收手就收手了?他难道不知道就这么收手的代价?
在龙二看来,柳睿此举就是一个大大的失误,又或者是表明了他安柳二家是要和朝廷对上了。后者不太可能,可是前者……柳睿会犯这种错误吗?
龙二想来想去,最终怎么也想通。
只在心中叹息。他知道安柳二家大约没有坐反之心,只是日渐坐大,为君者又多疑。若是这对继承人真的走在一起,不能被送入皇家,皇上和太子手上没有一个把柄,只怕……就连他这个亲王钦差,也保他们两家不成。
当下他便道:“卫影,你带人去围着清苑,看看柳睿是不是被人暗杀了,或是摔坏脑子了。”
卫影一愣,最终还是领着命令,下去了。
白姝仙继续给龙二倒酒,长长的睫毛微颤。
龙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嘀咕道:“本来以你的美貌,再加上有人特地调教,你的举止什么的也是照着那人的喜好来的。没道理,他会一点都不惦记啊……”
白姝仙轻笑了一声,道:“殿下,恕姝仙说句不敬的话,殿下您睿智过人,确实一切都在您的算计之中……可是唯有情字,是无法算计的。柳公子早就情根深种,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连肖娘,寻常人已经分不出来她们谁是真千金。可是柳公子却能一眼就看出来……”
龙二愣住。
白姝仙慢慢掀开眼帘,棕色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望向了哪里。她低声道:“这就是情……贱妾身份卑微,不贪图柳公子的身份身家,可是偏偏为他的情义倾心……只可惜他心里已经再也容不下别人,连看都不会想多看一眼。”
虽然有些遗憾,但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她从小风尘颠簸,也希望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像世间总是有一丝希望的。
龙二回过神,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里面空洞洞的。他啧了一声,道:“我看他不是不为你着迷,而是一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线人,所以早早地在心里留了底吧。这小子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看他的情义能坚持多久。”
白姝仙轻轻地笑了笑,道:“殿下您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奴婢不怕殿下笑话,其实奴婢心里头,也希望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龙二嘀咕了一声:“你倒是好心……”就把脸别开了,只管自己喝酒。
这边儿,柳睿出了房门,就开始对着天上发愣。
柳鸿落在了他身边,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只看到一棵大树,和什么都没有的屋顶。
“柳鸿,有人想你了。”
柳鸿的眼角抽了抽,道:“属下这就去教训教训他。”
说完,他就一跃跃上屋顶。不一会儿,院墙外面就听到了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柳睿啧了一声,表示对龙二的鄙视,就从刚刚回来的侍女手里接过他那把宝贝二胡,回了新房。
新嫁娘还趴在榻上,外面只穿着一件薄纱,若有若现的肌肤很诱人。她懒洋洋地伸长了手臂去挑旁边的香炉里的香烟。
见他进了门,也只懒洋洋地抬了抬眉毛。
柳睿笑了一声,坐在她身边,开始调音,低声道:“我做了一支新曲,你来听听。”
安明儿歪在榻上看着他:“几时做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柳睿满眼都是笑意,就这么望着她:“刚做的。昨晚……突然就想起这么个调子。我也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觉得这曲子就在我心里,我马上就能把它弹出来。到了今个儿起身,也还没忘,好像它本该就在我心里。”
安明儿笑了,道:“睿哥,你怎么会是个商人?你应该是个风雅的才子。”
“若只是成日里吟诗作赋,抚琴弄歌,我也不会高兴。这种雅趣,偶尔一得,才叫我欢喜。”
“那你要不要也和我偶尔一见?”
他笑:“那肯定不要。你得一直跟我在一起。所有的好景致都和我一起看,所有的好曲子也和我一起听。”
果然是新婚燕尔,嘴巴又开始像抹了蜜。她心里果然也甜滋滋的,把头挨在他腿边。
柳睿挑好了音,起初还有些波折,后来就把那支曲子拉了出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曲子好像一早就该在他心里了,这下就像水一样流了出来,又像点别的什么东西,好像就是从他心口上流了出来。缠绵悱恻。
不是靡靡之音,偏偏又叫人动情。
她忍不住下了榻,在桌边铺了笔墨纸砚。那曲子原来不止在他心里,也在她心里。初次听到,她好像就已经知道了它是什么样子。
柳睿放下二胡,走去她身后看,她正落了最后一个字。他笑了一声,念了出来:“香草芬芳细柳汲烟雨,百花不艳人也无倦意。贪看卿卿寸寸缕缕,月悬树梢儿,犹未知是迷离醉意。”
他看了一回,就唱了出来。一句一句,都在她耳边,他好像很认真,双目凝望着她娟秀的小楷,偏偏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坏的很。
她的耳根子就开始发烫,直到他最后一个字唱完,就被他紧紧抱住。
“睿哥……”
单薄的衣衫熨贴着他火热的身躯,好像要把她整个融在怀里。
柳睿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竟是无比的晦暗。他低声道:“或许我以前都想错了。一辈子太长,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小福,如果我们过得了这个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我走到哪里,你就到哪里。好么?”
她闭上了眼睛。最终把心中那些思绪都抛在一边,轻声道:“好,我们在一起。”
一起走他要走的路,一起做她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要再闹着要谁要放弃什么,要谁证明什么,一辈子就这么长,总要按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这种好像偷来一样的快乐和甜蜜,总不能长久。各路人马也不会想要放他们一直这么轻松下去。
就这么呆了四天不到,襄阳那边儿的回信就到了。
据说,两家家长都被吓得不轻,连柳员外和安织造两个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男人都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安夫人很冷静,只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京城的情况,他们都是知道的。柳员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冲动这么莽撞,安织造也陷入了长期的沉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